聽到這話,柳霧有些意外,難不成祝辭恙是擔心清溪郡主的安危,所以不讓過來?
突然,沈七從門外探出個腦袋,對柳霧招手。柳霧見這邊無事,便走過去。
陳君策看着門口的柳霧,笑道:“我還以為小侯爺也同我一樣,對妹妹疼愛得緊。平日裡隻能聽她的話,順着她,寵着她,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祝辭恙也跟着笑了笑,“疼愛妹妹自然是好,但哥哥畢竟是哥哥,與妹妹再親密也越不過妹夫。世子對妹妹感情如此之深,可别等日後有了妹夫,獨自在屋中難過才是。”
陳君策沒回話,面上的笑意盡數褪去。看到柳霧回來,轉移了話題,“可是有事?”
柳霧搖頭,“無事,沈七隻是來問我,為何給沈二開了些潤肺止咳的藥材。”
“潤肺止咳?”祝辭恙并未看過藥方,也是才知道這事。
“我見沈二這兩日數次咳嗽,便在藥裡加了些,可是有何不妥?”
“……沒有。”
柳霧覺得奇怪,為何祝辭恙此時的神情與沈七方才一模一樣。
-
太陽漸漸升起,陽光擠入院中,占據每一寸地方。
院内站着不少小厮,神異司小吏正拿着畫像,一個個仔細比對。
柳霧三人坐在屋裡,耐心地等待。
陳君策看過多遍畫像,早已記在腦中,便一直向外看着。視線掃過一個又一個人,直到最邊上才突然停下,“這名小厮……”
聽到陳君策的話,柳霧順着看去,“可是畫像上的人?”
“不是。”陳君策否認,“考學那日岸邊大亂,我登上考學台護住山長時,曾與他相撞。他當時被吓得不輕,踩中他腳都沒反應,讓我印象頗深。”
柳霧捕捉到其中信息,“表哥當時在考學台?”
“對,山長與父親乃多年好友,與我也相熟,着實無法坐視不理。”
“可曾發覺有何不對?”
陳君策仔細回憶,“除了失控的馬,倒是沒覺着有何異常之處。”
不一會兒,小吏走來,“小侯爺,小的對比過好幾遍,都沒找到畫上的人。”
“沒找到?”祝辭恙愕然。
“這怎麼可能?”陳君策也是同樣神情,“那幾名糞夫說,此畫像已有八九分相像,定能認出周糞夫的堂弟。”
祝辭恙沉思片刻,叫來一旁管事,“你且看看此畫像上的人。”
先前擔心對方有所準備,畫像并未讓旁人看到。
管事隻看了一眼,立刻驚訝道:“這不是半年前就死了的周小弟!”
“死了?”柳霧道。
怎麼又是死了?
管事立即如實交代,“書院條件雖是好上不少,但山長仍舊留着後山那些地啊,果樹啊的繼續種着。如今不比從前,沒那麼多學子需靠勞作抵扣學費,便也沒那麼多人去照看後山。書院就每日派一些小厮去後山,同學子一塊種地。半年前,周小弟去後山種地,一夜未歸。第二日,便在溝裡發現他的屍體。”
祝辭恙冷聲道:“院中小厮衆多,且過了半年之久,你對他還記得這麼清楚?”
管事被吓得跪下,“這孩子父親早亡,他原先是來讀書的,後來母親生了病,才去當小厮賺錢養家,為母親治病。閑暇時,他會偷偷去旁聽夫子上課。我瞧他原先功課極好,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原來如此。”祝辭恙道,随後便讓管事帶着小厮們離開。
陳君策眉心愈發緊蹙,“那糞夫們見到的人……”
“化形之術。”柳霧道,揉了揉太陽穴。
“什麼?”陳君策看向屋内另一人,卻見對方一副了然的模樣。
“也隻有這種可能了。”祝辭恙道,接着便站起身,走到屋外,沖沈七道:“讓沈三去禁軍調一隊人馬過來,圍住書院,任何人不準離開,包括神異司的人。”
“這是……”陳君策大駭,“為何要動用禁軍?”
“表哥有所不知,善化形之術的人可變化成他所見過之人的模樣。”柳霧解釋,“如今書院裡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是這将消息遞出去的人。”
“異士?”
柳霧點頭,站起身,“我送你出去,若有要事,我會親自去尋你,萬萬不可輕信任何人。”
陳君策快速瞥了一眼祝辭恙,“這般情況,小侯爺會讓我回去?”
“小侯爺自是有分辨之法。”柳霧道,随後沖着祝辭恙方向,“對吧,小侯爺。”
“嗯。”祝辭恙應了一聲,“現下情況複雜,世子日後還是在府裡等候消息,莫要再過來了。”
“既然如此,阿尤,你同我一起回去,别再摻和此事。”陳君策鄭重道,“至于父親那邊,我會另尋他法。”
“表哥,你知道我性子。”柳霧笑笑,安慰對方,“放心吧,我和姑父都會安然無恙。”
“可是……”陳君策仍想勸說柳霧,就被祝辭恙打斷。
“世子可是需要我親自送你離開?”祝辭恙語氣有些冷,還帶着不滿。
陳君策對上祝辭恙視線,沒有絲毫退讓。可他剛想開口,又被打斷了,隻不過這次是柳霧。
“這書院何時成了小侯爺的地盤?”柳霧不滿,“旁人竟是待都待不得了?”
陳君策本就是來幫忙的,更是帶來極為重要的消息。如今被趕着離開,柳霧自是不悅。她隻覺得祝辭恙翻臉比翻書還快,不像個正常人。
“我……”祝辭恙渾身冷峻的氣勢陡然消失。
柳霧不想理他,“走吧表哥,我送你出去,不必理會某些人。”
陳君策見柳霧堅持,也隻能跟着離開。路過祝辭恙時,小聲地丢下一句,“我疼愛妹妹,妹妹自然是向着我的。”
柳霧趕着離開,并沒有注意到身後動靜。
正準備走出院子,聽到沈四的聲音傳來,“我就是偷吃了您一個雞腿,不,不用氣成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