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霧送走陳君策後,便打算去一趟書神祠。昨日未能仔細瞧過那地方情形,她還是有些不放心。
目前所知曉的這些事情,或多或少都與書神祠有關。就是不知——是沖着面上那書神,還是地下……
在過去的路上,柳霧便發覺書院内守衛愈加森嚴。昨日還有四五學子在院内閑逛,現下穿越半個書院,竟是一人都沒見到。
快走到書神祠時,柳霧碰到了沈七。
“柳姑娘,小侯爺有事尋你。”沈七站在路口,許是知曉她心情不佳,語氣裡帶着小心翼翼的意味。
柳霧仍心有不滿,卻不會随意将氣撒在旁人身上,更别提她還挺喜歡沈七這孩子的。但這并不代表能将此事輕易揭去,“有什麼事,稍後再說。”
說着,越過沈七往前走。
經過這兩日相處,柳霧早已知曉沈七性子,更明白他雖為異士卻不善武力,天賦全堆在治病救人,連最基本的瞬身之術都做不到。
若真有要緊之事,祝辭恙不會讓沈七過來。
“三哥在書院學子那得了新的消息!”沈七在她身後大喊着。
……她果然不了解祝辭恙。
柳霧歎了一口氣,真是麻煩,怎地偏生是這個時候。
現下隻能跟着沈七往回走。
路上,沈七叽叽喳喳問個不停,柳霧便一一回答。每次說完沈七不懂之事後,他看向柳霧的眼睛便更加明亮,這倒是令柳霧心情好轉不少。
她一直覺得沈七像一隻對世界充滿好奇的小狗崽子。
沈七一路将她領到沈二房前,“二哥醒了,現下都在他房裡。”
一進去,就看到端座椅上的祝辭恙,好似将要面臨重要之事一般,眼神直直落在門口。往裡還有半靠床榻的沈二,端着藥在一旁站着的沈三。
沈七進入屋内後,直直沖着床榻去。看了眼沈三手裡的藥碗,見藥已經喝完,才開口道:“這藥雖苦,但成效好,一日三次萬萬不可斷。”
柳霧挑了距祝辭恙最遠的位置坐下,“沈三不是去尋禁軍了,為何還在這?”
“原是我去的。”沈三将碗塞給沈七,立即接話,“但遇着更重要的事,便讓沈四替我跑一趟。”
“沈四?”柳霧皺眉,“他傷未痊愈,如何能跑這麼遠?”
沈七拿着藥碗過來,在她身旁坐下,“四哥身體異于常人,恢複極快。左右無事,他閑着也是閑着,跑這一趟并無大礙。我也叮囑過他,騎馬過去,不可自己跑過去。”
“倒是頭回見這樣的人。”柳霧想到沈四當晚就能正常行動,信了幾分。
沈七:“許是撞的次數多,身體強度就上去了。”
柳霧:“……還挺厲害。”
一旁傳來一道咳嗽聲。
柳霧瞥了一眼祝辭恙,難不成這咳嗽還會傳染?
“這事兒啊,是這樣的。”沈三尋了椅子坐下,還給自己倒上滿滿一杯茶,“自書院出事以來,小侯爺便讓我去學子中查上一查,想着興許會摸着什麼有用的東西。這一開始,學子那都是一問三不知,我也是耗費不少工夫,都快時時刻刻與他們待在一處了。柳姑娘你是不知道,要混進這男人堆,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
“沈三。”祝辭恙蓦地開口,打斷沈三,“說重點。”
柳霧在沈三一口氣說了那麼多,都不帶停頓時已經有些愣,怪不得說話前要倒上滿滿一杯茶。
“知道了。”沈三有些不願,但再開口時已是省略不少。
“這第一批被發現死在書神祠的學子無甚特别,家中情況在書院裡算不上大富大貴,但也吃穿不愁。課業中規中矩,至多排個中上,沒有特别拿得出手的一項。我問過不少學子、夫子,能尋到的共同點便是——性格沉悶,一心撲在學業上,所以沒有特别要好的同窗。還有一點,家都不在安京城。”
若真如沈三所說,那幾名學子在書院内确實普通。但柳霧還聽到了另一層意思,“也就是說,這些學子在書院内并不起眼,不會有人在意他們去向,更不會有人注意到死前他們有何異常。”
沈三點了點頭,“但我也問過了,那幾名學子中,最晚的也在二月初二那日離開了書院。”
見柳霧沒再繼續問,沈三又接着開口。
“這第二批死在書神祠的學子,倒是比先前那幾人出衆些。這幾人都出自苦寒人家,是靠勞作換取在書院念書機會。平日裡便十分刻苦,恨不得一日掰成兩日用。這性格方面嘛,倒是不盡相同,但因着時間都用在課業上,也甚少與同窗相交。”
“既然如此,他們為何也會請假外出?”柳霧問。
“考學那日夫子均不授課,這幾名學子家都在安京城,平日裡甚少回家,這才趁着機會回去一趟。我也打聽過了,他們都是二月初三下課後,便離開學院。”
這倒也說得通。
可這些消息沈三應是早就探到,想來是覺得并不重要,才遲遲未說,為何現下卻突然一一道來?
許是看到柳霧眼底疑惑,沈三又喝下一整杯茶,緩緩道來:“姑娘可記得昨日地裂時,我來遲一步?”
柳霧點頭,“你當時說有學子被吓暈了,便來晚一步。”
“先前,我以為那學子是被地裂吓到,後來才知曉并不是如此。”沈三忽然停下,視線落到柳霧方向。
柳霧還不明白這是什麼了,就聽到身旁的沈七開口。
“三哥,你就别賣關子了,快說啊!”沈七着急,“是生病了?還是别的原因?難不成其實你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原來是逗孩子呢。
“在那之後,神異司發現有學子偷偷跑去書神祠,我便親自去看了一眼。在那些學子中,發現暈過去那人。”沈三看到沈七那副好奇的模樣,滿足了,不慌不忙繼續說,“當時我便覺得其中必有蹊跷,于是扣下那些學子,一個個審問。”
“暈過去那人,便是我親自審的。許是念着我下午救過他,還沒用什麼法子,他便說了。書院暗地裡有一個傳言——成為書神信衆,便能得到書神保佑,從此大富大貴,出人頭地。”
柳霧一愣,下意識望向祝辭恙。
隻見對方也看着她,随後微微點頭。
沈三還在繼續說,“成為書神信衆,并不是像往常那樣去書神祠拜上一拜即可,而是要供奉書神。但具體如何做,那學子也說不明白。”
“學子為何會聽信這般傳言?”柳霧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