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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銜悲畜恨兮何時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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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地入雲,一級疊一級,高達三百米。

踏過這個橋,就是警幻仙宮。

寶钗看去,此時漆黑的天和漆黑的江水連成了一片,水天一色,天地間顯得一片黑茫茫。

過去了,都過去了,你會忘記的……

來找我,或看到,聽到,想到,感受到,無論過去多少年,我都會在這裡等你。

白晝昏昏暗暗如同黑夜,狂風飄旋,刮得樹木沙沙作響,似一曲悲涼的哀歌。

兩處相思苦,風雨早滿城。

舍身終不悔,猶盼與君逢。

荼蘼仙子悄悄看向寶钗,那種目光,是在看一個可憐人。

天邊忽然有數聲雷鳴,滾滾雷聲似乎即将降下溟溟蒙蒙的雨點,白猿啼鳴的啾啾聲好像要穿透近乎暮夜的沉沉天際。

難道……是誰生氣了嗎?

波浪滔天,上空的烏雲則像是要壓到地面上來似的,天地一片陰沉。

然而天地間,唯獨警幻仙姑所在的這一片江面卻被月光照得如同白晝,金煌煌的月光灑在波動着的水面上,就像在水裡灑上了無數金片。

海棠仙子心内明白,隻不屑地撇嘴,她心裡暗暗道:“姐姐回來,莫非那東海龍君很高興麼?”

可是,若教有緣,卻不得一見,這并非有緣,設或真的無緣,豈非鏡花水月,終虛所望麼?結局早已注定,怎會因為過去這麼久的時間而改變。

至深至淺中,那幻影悄悄凝聚,漸漸由模糊轉為清晰。

一襲白衣,清冷如月,凝立回眸,決然轉身,轉瞬便消失在浪濤之中。

唯餘一聲歎息,宛在耳畔。

寶钗望着天空,發現比人間的天看得更清楚,星星更璀璨,那是北極星,她也曾見過,獨居天漢之南,無牽牛織女之匹,無飛星霁月與遊,也會有寥落之感麼?

隻那織女星、牽牛星等星座,都是以往在書中讀到的。

是天上,所以離的更近,不用去選一個絕佳的觀星地點,或偏僻鄉村,或開闊平原,或高山之巅,也不必用司南去定方位,更不用去選擇觀星時間。

明月皎潔,如明鏡飛上天空,映照着宮殿。遮蔽月亮的雲霧消散殆盡,幽幽月光盡情揮灑出清冷的光輝。

隻見頭頂飛過的一隻黑鳥,留下一聲尖銳的鳥叫聲,在空氣裡硬生生扯出一道透明的口子來。

其形似鴉,身黑如墨,嘴白如玉,如同陰陽八卦,頭上有抹紅,口裡銜着塊石頭。

驚鳥輾轉逝,月已升枝頭。

小溪潺潺水,會吻當世樓。

寶钗笑問道:“這是什麼鳥?怎麼我也從未見過?”

海棠仙子面色大變,面上還是笑道:“姐姐未見過的也多,光我們花仙子就有一百位,至于鳥獸小仙,姐姐又怎麼會全認得呢?”

荼蘼仙子搖搖頭。

海棠并不理會,接着道:“此鳥喚作精衛鳥,當日炎帝有個少女,名曰女娃,有次遊曆東海時,落水而死,靈魂徘徊不散,變為此鳥。因心中懷有生前落水之恨,常銜西山上的細木碎石,每日吐入東海中,意欲把海填平,以消此仇。”

寶钗笑道:“愚姐也曾在書中見過這個故事,按書中所言,精衛鳥秉性實乃癡,卻不畏難,其志可嘉。然而将仇恨化為動力,年複一年的折磨自己,去完成不可能的事,羽翼受到摧殘,口喙傷痕累累,微木碎石,究竟何時能填平大海?更何況海被填平後,海中魚龍就如涸轍之鲋般陷入困境,又該去往何處求生?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因一己之私仇而可能殃及無辜的魚龍,山中的草木也七零八落,如此看來,豈不是糊塗之事嗎?隻是我還有一事不明白,還請妹妹賜教,若雲造福百姓,縱是等百姓全部溺死,也填不平海,何況女娃生前與大海無冤無仇,是自己貪玩才不慎溺水身亡,為什麼不去反思,反而把一腔怨氣化成報仇雪恨的行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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