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

繁體版 簡體版
戀上你看書網 > 秋日裡來信 > 第21章 初中(九)

第21章 初中(九)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好。”這無疑是個好辦法,麥望安轉頭帶路。

可當他打開門,瞬間傻眼了,一時間竟不知道是否要把沈從意堵在門外。

院子裡,棚子下,兩個女人坐在一起聊着,聽見開門聲,兩人不約而同地回頭,麥望安立馬看清阿嫲身邊那個女人的面龐,正是沈從意的母親。而身後,沈從意不明白他為何靜止不動,就要從他與門之間的縫隙鑽入,豈料甫一進入,當即便看見一個令其恐懼的人。

他怯生生地喊了一句:“媽、媽媽……”

“放學不趕緊回家寫作業啊,就知道來你奶奶這裡打遊戲是吧?”女人很年輕,工作性質讓她的臉上搽着粉淡的彩妝,不知是因為妝容還是本身就年輕的原因,她看起來要比麥望安的母親年輕一些,這笑裡藏刀的模樣,不像是沈從意的媽媽,更像是兒子的大姐姐。

沈從意支支吾吾:“沒有,我就是來和麥望安一起寫假期作業的。”

提起假期兩個字,坐在一邊的阿嫲笑着抓住女人的胳膊,不贊同道:“孩子們好不容易放假了,你就先讓他們玩兒兩天,國慶七天假呢,耽誤不了寫作業的,别着急呀。”

女人握住那雙蒼老的手,回笑道:“哎呦,嬸兒啊,你是不知道這孩子,滿腦子就知道去哪兒玩遊戲,正經心思都不放在學習上的,不像你家的乖乖,這幾年不是考試次次第一?”

“那也不能光讓他學習啊。”

“他平時玩兒的就夠了,”女人回睨一眼,“考那點兒分數,指不定上課怎麼玩兒了。”

麥望安:“……”

這可真是極大地冤枉了沈從意。他與沈從意坐在一排,自從制定學習計劃,他恐怕沈從意走神或是開小差,也曾在課上朝那邊看去過,沒有想象中的不堪,甚至出乎意料,沈從意聽課極為認真,老師讓幹什麼就幹什麼,自習期間他都會把記在書上的筆記挪到本上。

這樣的學習态度,應該值得家長去稱贊,而不是貶低,平白傷透了孩子的心。

他剛要開口替沈從意辯解兩句,沒想到沈從意竟是提前他一步,轉身跑開了。

他好像哭了,麥望安摸了摸耳朵,上面殘存着小孩子鹹濕的淚水。

“看看,說兩句就鬧脾氣,越大越不好管教了。”女人見孩子離開,即刻站起身離開。

麥望安百感交集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牆角處。

“嫲嫲,”盡管沒有任何意義,麥望安還是想說一句,“沈從意上課真的很認真的。”

阿嫲歎口氣:“我看得出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倆能玩在一塊兒,說明那孩子很好。”

她變相地說明了麥望安是個好孩子的事情。

麥望安聽得出她話裡的意思,傷感之後不禁又有點兒不好意思。他摸着鼓鼓囊囊的口袋,裡面裝着他和沈從意兩個人未拆封的零食,估摸着沒有過分的辣制品,将糖果之類的甜食全都捧了出來,獻殷勤似的,搶在阿嫲訓斥之前,讓她先挑選一個喜歡的東西。

阿嫲一邊笑一邊罵:“讓你媽看見,非得把你挂在樹上餓個兩天不行。”

麥望安扮鬼臉:“那嫲嫲肯定舍不得我,我剛挂上去嫲嫲就把我放下來了。”

“你啊……”阿嫲笑得合不攏嘴,點他額頭,從衆多零食裡選了一個最鮮豔的粘牙糖。

看着阿嫲手速麻溜地拆封着糖紙,麥望安有心提醒她:“嫲嫲,這個糖可粘牙了。”

阿嫲沒理他,自顧自地舔了舔,最後一口氣塞在嘴裡,含糊不清地說:“不就是軟糖?”

“不——”

他還沒解釋,阿嫲那邊就像是被糖咬住了嘴,實際上也确實是被糖咬住了嘴,粘牙糖将阿嫲的上下牙齒黏住,她已經沒法正常清晰說話了,好不容易拽下,笑着就打罵麥望安。

她拿着糖,跟個孩子似的笑罵道:“好啊你,給我黏下牙,不讓我吃飯了是吧?”

麥望安和她鬧着、笑着:“才沒有呢,明明是你自己拿的!”

“臭小子,就不知道提醒我?越大越學壞了啊。”

“我才不壞,”恍惚間,麥望安找到了童年的記憶,他抱住阿嫲的胳膊,“我是乖孩子。”

阿嫲撫了撫他的頭發,在他耳邊笑呵呵的,聽得麥望安心中格外舒适與充分。

國慶七天假,麥望安的父母鐵定心要在南方漂泊,為此阿嫲嘴上說着正好,她也不願意兩口子回家擾她和孫子的清閑,其實心中仍是抱怨兩夫婦整日忙工作,卻不知道抽時間回家看一看孩子,趕着電話掐斷把兩人罵了一頓。

阿嫲拿着手機,來到孫子房間碎碎念,那時麥望安剛從箱子裡拿出吹風機,打算給洗過澡的無常吹吹絨毛,好抱着它進被窩睡大覺。

這種情況見怪不怪,得知父母不會回家的麥望安也未郁郁不樂,他早就習慣父母如同浮萍的生活。猶記得小時候阿嫲還在世,雖說夫婦二人剛在南方踏穩腳跟,卻也沒念過麥望安那般小的歲數,竟是狠心幾年未歸,甚至連老人家最看重的春節與團圓夜也不曾回家看過一次,直把阿嫲氣得破口大罵,怒道他們狠心,再也不認兩夫婦,不讓他們兩人回家。

但畢竟父親是阿嫲唯一的兒子,爺爺撒手人寰,去世得早,父親是阿嫲養大的孩子,老人家也就嘴上動怒,心中還是渴望孩子們回來看看的。阿嫲就是這樣,慣用打是親罵是愛那套形式,用生氣做委屈的面具,罵你的同時也是哄你如她的願。從前是,現在也是。

麥望安升入初中,也虧上次母親回家探望過一次,這次兩人委婉地拒絕回家,阿嫲才沒動多大的肝火,隻在電話尾部讓他們長記性。

他沒有怪父母,因為他知道阿嫲也沒有在心底真正怨怪遠在他鄉的孩子,若是他開口發牢騷,惹得阿嫲心疼不說,也多少顯得自己有點兒嬌氣。他可是一個成年人,即便抛去成年人的靈魂不談,隻看這個小身闆,那他也是一個初中生,多少也合該着懂事。何況與阿嫲生活的日子是充實且快樂的,麥望安用甜言蜜語哄着阿嫲,嘴巴裡像挂滿傍晚吃的糖,甜得老人家總是咯咯笑。他就說他一直都是乖孩子。

阿嫲收斂肆意的笑聲,可臉上的笑卻是怎麼也消不掉,索性就放在上面。她從口袋裡摸索一陣兒,麥望安見她拿出一個布袋,他知道這是阿嫲包錢的布子,心底已經明了老人要做什麼,剛要拒絕,不曾想她竟掏出一百塊,把它平展開,撫平折痕,就要遞過去——

這個年代,像他這個年齡的小孩兒,手裡擁有一張紅爺爺不亞于七八十年代的萬元戶。

“不行的,嫲嫲,我花不了這些。”

阿嫲不贊同地攢起眉頭:“我又不差這兩個錢兒,你爹媽給我的數目少不了咱吃喝。我聽說别人假期都出去旅遊,我這個老身子也不能陪着你出去走走,也不懂怎麼旅遊。誰讓他們不回來陪你,那我就給你錢,你願意怎麼花就怎麼花,隻要别犯法,我就不會管你的!”

麥望安對旅遊不感興趣,他也知道一百塊錢走不出濰坊,即便出去也是有去無回。若宅在家,别說一百塊,就是給他一塊,這個假期他也能享受地度過,因為他根本不需要它。

他的拒絕在阿嫲眼裡是無效的,阿嫲會認為他是不好意思收下,二話不說,就在臨走前強硬地塞進他的枕頭底下。她說就是不花,也得拿着它過完這個假期,也就是無論如何,從現在開始,這一百塊錢就是他的私有财産了。

門關上的刹那,阿嫲提醒他早點兒睡,麥望安無可奈何地提起一個微笑,随後點點頭。

無常是一年前的冬天來到這裡的,平日裡這小家夥不常挨人,更不會進被窩睡覺,在阿嫲開頭後,無常似乎就迷上這種溫暖的感覺,每到天氣一涼,刮風或下雨,它就習慣性地上炕找人。本來路将甯把它寄養在阿嫲家也隻是為了安全過冬,現在可好,覺得享受的小家夥一年四季都回來看看,路将甯不在,它就找親近阿嫲,生怕老人翻臉不認把它丢走。

阿嫲曾戲谑地說,養貓都比養兒子強。

今晚,洗過澡的無常特别乖巧,麥望安生出把它當玩偶抱着睡覺的心思,主動提議跟阿嫲讨要一晚無常的陪伴權。臨走前阿嫲把房門關上,防止無常逃竄,無常也沒吵鬧,安安穩穩地趴在床上,等待着奴仆麥望安給它吹毛。

無常的眼睛很漂亮,深海藍,此刻被暖風吹得半睜不睜,惹得麥望安上手戳戳它,它卻露出厭煩的表情,偏移腦袋,不願搭理一下。

麥望安不怒反笑:“和路将甯似的……”

下過一場雨,今晚的溫度稍涼,平時隻蓋肚皮的麥望安鋪開阿嫲提前準備好的小被,打算把無常和自己包起來,豈料無常覺得熱,又或許是不願意靠近他,麥望安剛躺下,它就挪了挪位置,趴在枕頭旁邊,直勾勾地盯着他。

麥望安躺在被子裡,側着身,迎上無常一眨不眨的雙瞳。它的眼睛裡盛着一汪水,仔細望去,藍裡透着碧綠,清澈見底。而就是因為沒有任何雜質,才吸引人久久不忍移視,麥望安隻覺得那裡藏着一股魔力,要把他召喚去。

——

四周一片漆黑,彩霧環繞,麥望安漫無目的地張望着,伸出手去不見五指,周圍既碰不見也摸不着,空洞又虛無,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朝前邁開步子,一步步試探着走去。

忽然間,在這看不見任何東西的地方,他聽見嘶啞的哭泣與哀嚎,這聲音尤為恐怖,由沉緩驟然變得嘹亮,像一聲号角,繼而又像火燒柴木,時而沉悶粗喘,時而清脆尖鳴。

不明原因的麥望安呆在原地,彩霧逐漸彌漫成一股清冷的煙,他從腳底開始感覺到冷。

恍惚間,他看見前方有一群剝離黑暗,與黑暗層次分明的人,他們宛如道道皮影,手腳亂舞着,近距離看去,則更像是鬼魅。他們一同跑到中央,後又四散開向兩邊跑去。

麥望安注意到有一個女影,她不似旁人,她的面部輪廓清晰,隻是容貌模糊,但不難瞧出是個美人坯。她是逆着影群沖來的,與四周格格不入。

身影幢幢,她大概在與什麼東西搏鬥。

麥望安想發聲,可喉嚨幹澀,嗓子像被禁锢上層層枷鎖,連吞咽唾沫都覺得費勁力氣。

那些亂而碎的聲音越來越近,直叫他的耳朵嗡嗡作響,他忍着不适喘氣,但仍是有一隻手攥住他的脖子,他想蹲下,卻被無情地提溜起來,喘息更是喘不得,隻有等待着斃命。

突然,他艱難地掀了掀眼皮,所有的争鬥全都消失不見,脖子上亦空空如也,四周還是潑了墨汁般的漆黑,耳邊聽不見一點兒聲音。

空間内是這樣的靜谧安逸,他看見一個身影匆匆擦過眼前,恐懼使他伸手攔了攔——

轉過頭來的那張臉他認識,

那竟是和宿純然一模一樣的臉。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