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

繁體版 簡體版
戀上你看書網 > 秋日裡來信 > 第49章 高中(十三)

第49章 高中(十三)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沈從意與麥望安相識在五年級,兩個孩子可以說是從小玩在一起的。麥望安由阿嫲撫養長大,沈從意則由阿婆撫養成人,兩家的距離隔着又不說遠,彼此雖不說是知根知底,但也大差不離,沈從意的家庭環境都被阿嫲盡收眼底,她憐惜這個孩子。所以在阿嫲眼中,沈從意雖然不及自己的親孫子,但也是除了親孫子之外,最心疼的那個孩子。

轉校的事情阿嫲無從幹預,她隻是可惜兩個孩子不能在一起上學,可當她從沈從意的阿婆口中聽聞兩人升入同一所高中時,她在麥望安回家的第一時間就将其告知與他。

如今已經過去些時日,舊雨相逢本該熱熱鬧鬧的,也費不了太多的時間,阿嫲對兩人的認知還停留在他們小時候,認為彼此碰面後,一定會有無限的話可以暢聊,似乎與從前那般繼續搭線聯絡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另外她還疑惑着:“乖乖啊,你就隻和甯甯一起吃飯嗎,沒有喊着小意一起吃?”

麥望安無聲地凝望着電話機上被一隻隻手摸花的數字号碼。透過這日積月累遺留下的痕迹,他仿佛能夠看見阿嫲就站在他的眼前,用蒼老的面容焦急而又疑惑地看着他。

阿嫲不知道兩人之間已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他也不想讓阿嫲知道。挽留住與沈從意的這段關系是他必須要做的事情,與其現在告訴阿嫲,讓她憂心,倒不如等和沈從意重歸于好時再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父母的外出打工與孫子的外出上學已經讓這個小老太年邁的心髒一分為二,麥望安不想再在這顆操勞半輩子的心髒上狠狠又無情地劃一刀。

于是他又繼續撒謊:“我們早飯不在一起吃的,沈從意有屬于他的新朋友,他和他的朋友一起吃,我們隻在中午或晚上吃。”

他這樣的話在電話那頭的阿嫲聽來沒有任何的破綻,阿嫲也認為人的這一生不可能隻有一個朋友,好像在老一輩看來,廣泛交友定是沒有壞處,正所謂朋友多了路好走。

阿嫲的話讓麥望安情不自禁地升起一股無名的傷感:沈從意不會缺他這個朋友的。

又是再一次的,麥望安覺得與沈從意冰釋前嫌這條路走起來會是意想不到的艱難。

“乖乖?”阿嫲的聲音突然響起,喚醒了陷入沉思的麥望安,“你那邊怎麼沒有聲音了,我這邊說話你那邊還能聽得見嗎?”

麥望安立即補上話:“我聽得見的。”

“我說你在學校裡生活怎麼樣啊?像住宿環境這些,以及人際關系上面,會不會覺得不适應或者讓你感到不舒服之類的啊?”

“不會的,嫲嫲,我這邊都挺好的。”

麥望安的母親是單親家庭的孩子,在她剛嫁為人婦的時候,撫養她成人的母親就因病去世了,所以母親對阿嫲很親切,而阿嫲疼愛這個兒媳婦也不比兒子差。

麥望安還記得在那個世界,也就是阿嫲剛去世的那一陣子,母親曾懷念過阿嫲,也曾對兒子說過阿嫲對他們夫婦二人的牽挂。阿嫲幾乎是每隔幾日就要給兩人打電話,詢問他們在南方的情況,并将已經掐奶的麥望安作為幾人之間可聊的話題,用孩子栓住這通電話,好多了解了解他們的狀況,也好解解心中的寂寞。

而現在這種情況也同樣适用在麥望安這個離家上學的人身上。

阿嫲為了多聽一聽孩子的聲音,于是就想方設法地談天論地,讓話題進行下去,讓兩個即使隔着冰冷的電話的人也能真切地感受到對方那溫熱的呼吸。

雖然有些話題很無聊,且他在上一次軍訓回家後就跟阿嫲說過一遍,但阿嫲也不知道是故意忘記還是壓根就沒記得,愣是要讓他再重新說一遍。

他無奈,便把最近生活中可回憶的點點滴滴都清晰易懂地講述一遍。

當然,這個話題能夠輕易地聊下去,其中有絕大部分的功勞都是來源于他的再生。

他是在四中生活過三年的人,也是在大學生活過四年的人,不說其他方面如何,單論阿嫲提起的生活設備,這兩處可就要比麥望安所處的這所高中強得多,起碼别人有可供洗澡的地方,而這所高中則是想都别想。

但也不是學校裡沒有澡堂,隻是如今的它并不開放,每日從那裡路過時,看見的狀态都是一個關門閉戶的狀态。當初軍訓受的罪、出的汗,都是學生們在拎着熱水、端着臉盆,躲在狹小逼仄的廁所裡潦草沖洗的。身為學校的一員,麥望安也是這樣的。

除去這個以外,便是阿嫲關心的人際關系。這一點倒是比之前要好太多,由于他性子的改變,在宿舍裡也較為吃得開,且他的舍友不像是路将甯的舍友,都是一群熱情活潑的大小夥,平時該說說該笑笑,彼此之間互幫互助,沒有矛盾,一起生活也很愉快。

其中,麥望安也感受到被需要的快樂。

不像是從前在四中那樣默默無聞,在這所學校裡,他也是被依賴的人。他準時的生物鐘賦予他一種能力,一種可以從早晨就與衆人交談的能力。他從不覺得叫醒服務有多麼麻煩,相反他很樂意去做這件事情。

能力有大有小,之前他就羨慕有能力的人,無論這個人能做些什麼。如今他被舍友希望做點兒什麼,這種渴望被實現了,他感受到集體的快樂生活,并非隻是一味地埋頭學習。

聽着上學是這樣的辛苦,阿嫲在那頭不禁唏噓着,還時不時要嬌慣他,比如若是實在需要沖澡,她就給請假,回家休息一天。

笑話,為了洗澡而請假,那他怕不是古往今來第一人,到時候還不知道要該如何被教師編排,私底下讨論他是多麼矯情的人。

“嫲嫲,每個人都是這麼過來的,何況就三年而已,在廁所裡也一樣。”

說起這個麥望安突然忍俊不禁,佯裝嗔怒道,“我這是在學校啊,你怎麼總關心這些東西,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我在學習上有沒有出息嗎?”

“我大孫子中考考得那樣棒,難道還能在學習上沒出息嗎?”阿嫲說得理直氣壯。

初高中銜接考試結束後,班主任就在家長群内公布下分數,正好趕得上麥望安的父母回家載着阿嫲去市中心醫院複查,于是他們就把這次考試的成績詳細地告訴了阿嫲。

不過,阿嫲其實并不在意這些東西。

“就算你這次考得不好,那也代表不了什麼東西,也代表不了你高考考得不行。那就算是你高考失利,沒上心儀的學校,成績的高低也絕對不是你有沒有出息的象征,否則你讓那些沒上過學卻發大财、做大官的人該怎麼辦呢?”

阿嫲說得頭頭是道,但她就是想讓麥望安明白一個道理,“人隻要能好好活着,去幹自己喜歡的事情,那就是我們常說的有出息。我也不希望你以後做官,或者和你爹娘一樣,去外面拼死拼活地掙多少大錢。我就是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心眼兒好一輩子,别做壞事也别生病,安安穩穩地過日子,有空看看我,我就特别知足啦。”

她告訴麥望安:“你的出生,咱娘倆兒的相伴,其實這就是你特别大的出息了。”

不知何時濕潤了眼的麥望安:“……”

他的手緊緊地攥着電話,泛白的骨節與濕紅的雙眼是對阿嫲最刻骨悠長的思念。

阿嫲聲音絮絮,每每出口的一句話,都像是煙囪裡那一縷冒着人間熱氣的袅袅炊煙,承載着麥望安與之的相依的美好往日。但他一想到這縷煙會消散,會變成天上的雲彩,就像突然被烈火燎烤到神經,疼得他心髒皺縮。

麥望安駐足在電話機前已經很久,身後往來的人逐漸增多。許久未通電話的他知道今日這一撥打必然少不了煽情的成分,他也做好掉眼淚的準備,但真正到這一步時,他還是會覺得全身上下都不舒服,這眼淚就變成了夏季說來就來的雨,倒是掉個不停了。

他伸手,略顯狼狽地去擦拭着臉頰。

誰料剛歪頭,路将甯這道明晃而又直挺的身影就撞入他的眼中,是那樣猝不及防。

随即,麥望安迅速地朝另一側扭過頭。

路将甯将他手裡的電話接了過去,緊接着響起的就是那道從容不迫且自然的聲音。

擦幹淚水的麥望安頂着一雙幹澀的眼睛朝着玻璃門外看去。

今天天氣不錯,初升的的朝陽像一盞桔紅色的燈籠,周圍的雲朵也跟着染了色似的,由中心最亮麗的紅,想外圍漸變,又逐漸渲變成别的色,萬分賞目。

在另一側,他扭回頭,電話機前的少年微微垂着頭,額前打理好的碎發乖順地垂落在眉間,偶爾騷擾着顫顫的長睫。他發現路将甯與自己一樣,都喜歡在打電話時不讓另一隻手閑着,或是揪揪頭發,再或是撓撓脖子,又或是換一隻手拿着,再随意重複着。

多年的電話機似乎有些漏音,電話那邊的阿嫲的叮囑麥望安也能稍微聽得見。面對這些個瑣碎的話,路将甯沒有絲毫馬虎,他聽得認真,阿嫲說的每句話他都回應。他的聲音和平時不一樣,很輕,但很有分量,有時故意拖出的尾音,綿延得就像是在撒嬌。

玻璃窗外的光亮耀在他的臉上,金黃的光芒瞬間浸沒了他,将他鍍得虛幻又陌生。

麥望安看着路将甯打電話的樣子,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自己。他會想,原來他打電話的時候看起來是這個樣子,可他又會找出不同之處,比如路将甯就站在那兒,微彎的脊背透露着的惬意與輕松,而他則不同,在與旁人通電話時,他總是緊張與不自然的。

“乖乖,”路将甯笑,“奶奶喊你。”

走神的麥望安愣住,忽地發現路将甯竟是喊他的小名!

他羞憤不已,偏偏剛哭過的眼睛,通紅的眼眶以及亂糟糟且有發燙趨勢的臉頰都讓他顯得極其無力與沒氣勢,與其再出洋相,還不如抓緊時間跟阿嫲通電話。

他斜睨對方一眼,接過電話:“喂?”

“乖乖,你和甯甯想吃點兒什麼?明天是咱這裡的集市,我後天就去給你們送。”

“你做什麼我吃什麼。”麥望安反手向旁邊抓,抓到的就是愛人的手。他把路将甯拉到身邊,把電話放在耳旁,“你來說。”

“嫲嫲,做乖乖喜歡吃的吧,我和他吃一樣的。”說罷,路将甯笑着偷觑他一眼。

氣急敗壞的麥望安順手重重搗他一拳。

這通電話将近二十分鐘,正巧趕上宿管的哨聲,麥望安也與對面道盡了告别的話。

他戀戀不舍地放下手柄,站在原地沉默一會兒。

随着宿管的再一次哨響,他才從剛才的一幕中抽離,轉身與路将甯離開這裡。

因為剛剛在喜歡的人面前流過淚水,麥望安的情緒顯得異常詭異般的低迷,這一路上他都沒有跟路将甯說一句話,好似身邊沒有熟人一樣,低着頭看地,默默地前行着。

路将甯用一張飯卡就打破了這種氛圍。

“給你的飯卡,”他說,“我們今天早上去一号餐廳吃包子吧,你覺得怎麼樣?”

麥望安接過飯卡:“都可以啊,隻要不餓肚子……買火燒的錢不會是你付的吧?”

“有什麼區别嗎?難道我的東西不就是你的東西嗎?”

路将甯向四方環視,見鮮少有人注意到這邊後,才伸出拇指拭去飄落在麥望安臉上的微小浮毛,就好似給他擦眼淚一樣,“以後想哭也不需要背着我,我們本就是同根生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哭起來的樣子,一定也是我哭起來的樣子。”

麥望安任憑對方對他的臉動手動腳,卻反駁這段甚有道理的話:“說得輕快,那你哭一個我看看到底是不是和我一模一樣。”

路将甯裝作無辜:“現在哭不出來。”

麥望安瞪着他:“那你就去床上哭。”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