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骨碌便爬了起來。
循着飯菜的香氣過去,走出内室,就瞧見早已打扮齊整的葉歸正在布置飯食。
看向桌上的飯菜,淩雲木一下子被勾起了食欲。
和府上人做的不一樣。
“你起那麼早就是為了做飯啊。”在她印象中,他好像一個時辰前便起來了。
“一點心意而已。”葉歸彎着眼笑了笑,似乎有些腼腆“不知道合不合姐姐的胃口。”
淩雲木:“看起來那般好吃,聞起來又是那般香,味道肯定不錯。”
說着,她夾了一個肉包子往嘴裡塞,薄薄的皮裹挾着濃郁的肉香,肥而不膩,味道在一瞬間溢滿口腔,讓人欲罷不能。
她接着又夾了一個。
沒想到他還會做飯。
“姐姐若喜歡的話,我日日與你做如何?”
淩雲木也不客氣,畢竟也沒什麼好客氣的,點點頭:“好啊。”
把最後一個包子吃完,喝完最後一口湯,看看天色,時間正好。
今日崖州鄉紳于天仙樓齊聚一堂,又下了帖子邀她一同前往,她不得不給個面子。
雖然這頓飯大概率吃的不順心,這一切不順心的源頭,都要往陸舒客身上去找。
在他來到崖州之前,崖州吏治腐敗,又毫無作為,時不時總有路過的百姓拿着臭雞蛋爛葉子佯裝從官府門前經過,四處張望一番,确保四下無人,麻溜的扔出手裡的爛葉子,臭雞蛋,再嗒嗒嗒的迅速跑遠。
故而,衙門每天的要緊事不是升堂斷案,反而是清掃門前的垃圾。
可現在陸舒客來了,上下整頓一番,誰對他不服帖?
若單單是做官兒的服帖便也罷了,要緊的是崖州老百姓也對他敬愛有加。
淩雲木一邊兒在路上走着,一邊兒翻了個白眼,嘴裡還不時嘟囔着。
旁邊兒的百姓瞧見淩雲木,皆是退避三舍,她哪怕就算在鬧市騎馬,也絕不會發生什麼意外。
淩雲木心情不好,瞥見那一抹略感熟悉的影子時心情更差了。
路上的百姓皆上前擠着給他送魚送菜,有的甚至還送他家閨女的八字,和淩雲木這邊兒瘟疫般唯恐不及的情景形成鮮明對比。
淩雲木心中不服,越看越煩,大步走上前來,百姓見狀主動避開一條道來。
淩雲木: “喲,陸大人,好巧啊,要去哪兒啊這是?”
陸舒客: “天仙樓。”
他今個兒穿了一身便衣,烏發半挽,淩雲木随手勾起他一縷發絲在指尖把玩。
陸舒客不動聲色的與她拉開距離,可淩雲木繞着他墨發的手卻沒有絲毫松懈之意,反而故意挑釁似的往上勾卷着。
拉開的距離慢慢消失,甚至比之前還要近。
這一绺頭發現在倒像是拴狗的鎖鍊,淩雲木牽着他往前走。
而陸舒客的臉已然黑得不像話,這麼多人瞧着呢,她讓他情何以堪。
淩雲木感到手腕一重,密密麻麻的熱度自毛孔中滲入體内,她不慌不忙的看着他,甚至帶了些谑笑:“你幹什麼?”
陸舒客:“松開手。”
淩雲木盈盈一笑,緩緩吐字:“我、不。要。”
看着那殷紅的嘴唇以及下面一顆一顆瑩白的貝齒,陸舒客努力了一晚上才壓下的熱火又蹭蹭蹭直往上竄。
他壓低聲音: “有什麼事情,我們私下說。”
“我和你能有什麼事情,不要惹人誤會好不好。”淩雲木不搭他的茬,看起來是鐵定了心要他難堪。
昨個兒讓他在她面前難堪,讓他喊出那兩個可鄙的字眼兒,如今又把他當做一條狗牽來牽去。
真把自己當主子了啊。
既然這樣,他又顧忌什麼呢。
就這麼被她又溜着走了十幾步,旁邊兒出現一道暗巷,巷中無人,透着些陰暗的殘破,陸舒客心念一動,将自己手上戴着的黃玉戒指丢到巷中,發出一聲清脆細響。
淩雲木聽到聲音,有些好奇的四處看了看,陸舒客的聲音就在此時響起:“本官的黃玉戒指不小心丢在巷子裡了。”
淩雲木翻了個白眼兒:“費事。”
便牽着陸舒客走入暗巷,俯下身來去撿那枚黃玉戒指,甫一觸及,拇指指腹便傳來一陣細小的刺痛,淩雲木沒怎麼在意。
她将黃玉遞還給他,陸舒客接過,重新戴回手上。
要走時,陸舒客忽然道:“你就打算這麼牽狗似的牽本官一路嗎?”
他語調平和,不辨喜怒。
就像是蟄伏在暗處吐着信子的蟒蛇,危險至極卻又令人不易察覺。
“昨日你都做了一回狗了,再做一次又何妨?”淩雲木笑眯眯的。
見他不語,淩雲木以為他一如昨日般妥協,正要扭頭繼續往前走時,忽覺腰側被一隻大手牢牢掐住,緊接着一片裹挾着清苦氣息的溫軟便貼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