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寄信的人會是誰呢?
淩雲木:“我還以為你會生氣呢。”
陸舒客一臉複雜。
當二人離開之後,從暗處走出來一人,正是葉歸。
他那樣聽話,為什麼姐姐還要找别人。
他伺候的不舒服嗎?
還是姐姐就喜歡這樣不聽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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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雲木一直覺得陸舒客來者不善。
太子早該來信,如今推延不發,必有蹊跷,保不準她們二人之間的事情已然被盯上。
可是……淩雲木越想越覺得奇怪。
這件事隻有自己,浮光,花蓮心以及太子殿下四人知曉,又是如何走露了風聲?
四王爺觊觎太子之位已久,為此甚至不惜泯滅人性讨皇帝歡心。
假設四王爺得知此事,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派人來到崖州調查。
而這個人,極有可能是陸舒客。
可是有一件事情更為奇怪。
如果她是他,奉命調查私自兵械一事,一定會低調低調再低調,做出純良無害的模樣,怎會如他那般張揚,上來就要查木蘭将的案子,惹她警惕。
這個問題她現在還想不清楚。
她又想起今個兒下午陸舒客與她的合作,既有自保的意味在,也有和她拉進關系取得她信任的目的在。
她有種霧裡看花之感,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可是就是抓不住。
也許是時機未至。
就差太子的那封信。
這樣可疑至極的人還是要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心安。
然而,又豈知不是養虎為患?
兩個人各懷心思,并肩在街道上慢慢走着,衣料時不時觸碰又分開,沾染彼此餘溫。
夜色已深,人影漸熄,隻有半盤明月高懸,朦胧的月光化為一層聖潔的薄紗,将二人整個籠罩。
淩雲木佯裝不經意間問着:“大人為什麼被貶到崖州啊,崖州可不是個好地方。”
說者有意,聽者有心。
陸舒客既籌謀與她“合作”,勢必要降低她的警惕之心,取得她的信任。
因此,他必須得說出些什麼。
“這個便說來話長了。”他的聲音一如初雪時的冷冽,卻并不讓人感到發寒。
不知道為什麼,淩雲木忽然覺得倘若雪花有聲音,那麼大概就是他這種聲音。
非常幹淨,可又帶了些宿命的寂寥與不得不為之的厚重。
可惜了,不聽話。
“本官在朝堂中擔任督察禦史一職,樹敵衆多,本官原想着便是被貶官,也合該是參與了什麼錯綜複雜的朝政大事,卻不想……”
他故意停頓一下,不知道是為了吊淩雲木的胃口,還是有意渲染這略顯憂郁的氣氛。
陸舒客的五官模樣最适合賣慘,說是楚楚可憐都不夠。
他隻需要輕輕一歎,眉頭微微一皺,便足以令心思細膩的女子傷懷,亦或是給花蓮心寫虐戀戲充足的靈感與想象。
不過他時常不這樣,總是闆着一張臉,不苟言笑,所以很少有人發現這一點。
淩雲木就喜歡看他這幅模樣,可是這人偏偏不給他。
淩雲木:“卻不想什麼?”
陸舒客頗有些無奈道:“卻不想是因着一樁男女情長之事。”
原來這相府嫡女孟意歡婚嫁年歲已至,來提親之人快要把相府家的門檻踏平。
然而孟丞相極疼此女,決議要讓她嫁個品行好、門第高、家底殷實的好人家,以不負亡妻臨終之托。
孟丞相想來想去倘使嫁給太子殿下也是極好的,坊間多有言太子殿下性情溫和,品相絕佳,家姿深厚,為人專情不二,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隻是皇上對殿下的态度令他着實有些為難,先是将他禁足東宮,後來又在朝堂打壓貶叱。如今殿下罹病東宮,久卧不起,陛下非但沒去慰問,甚至也不曾賞賜些名貴藥材。
皇後娘娘在龍顔面前哭鬧,皇上不僅不關懷反而揚言要廢後。
而且四王爺與太子日日明争暗鬥,兩虎相争必有一傷,這麼想着,他又不願女兒嫁給那皇親國戚。
再者,他在朝堂中隸屬第三流派,不偏不倚,倘使将女兒嫁給太子,難免會有選人站隊之嫌疑。
皇圈兒太亂,他已經蹚上這道渾水,總不能讓他的女兒也蹚上才是。
要不然就招婿入贅,可他寶貝閨女怎麼能下嫁?
再說了,古往今來有多少贅婿是安分守己過日子的,他們那可憐的自卑心和被澆築成城牆厚的不甘總促使着他們去想不屬于他們的東西,鬼怪似的鞭笞着他們不斷去證明自己的脆弱的魅力與借裙帶關系上位的本事。
難保他胳膊肘不往外拐,難保不陰陽怪氣他家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