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看來也行不通。
于是他便想起了陸舒客,這人品節相貌自也是出類拔萃,百裡挑一的,家底也該頗為豐厚,雖說小時候受了不少苦,不過這樣更會疼人不是。
而且也沒聽說過他有什麼風流韻事,心性亦是穩重,想來也是潔身自好值得托付終身的人物。
美中不足的是他總是彈劾他。
不過他轉念又一想,又不是隻有他一個人被彈劾,陸舒客任職期間,幾乎把朝堂上所有人批評了個遍,可見招怨不少。
想到這兒丞相又猶豫了。
然而他心思又轉了個圈兒,這陸舒客結怨頗多,竟然還能安安生生的活下來,沒掉腦袋沒罷官,想來也是有什麼非凡之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當下丞相便敲定主意。
他情不自禁的在堂間踱步,心裡面喜洋洋的樂開了花。
如果陸舒客當真做了他的女婿,便再不能動不動參他,彈劾他,他總得顧及到他這個嶽父的名字。
況且他家女兒又是國色天香,極好的人兒,倘若二人恩愛,不,他一定會喜歡上他閨女。
他閨女是頂頂好的人物,府中上下誰人不真心喚她一句大小姐。
那麼既然陸舒客喜歡上了她,那他這個嶽父自然也是被愛屋及烏,日後行事也可随意自在些。
孟丞相也不問他答應與否,隻是派心腹去知會他一聲,便忙去求聖上賜婚,力圖趕緊敲定。
皇上自是應允,隻是不知道抽了什麼風,打算在宮中設宴,當衆下旨,丞相隻好按捺住心頭急火。
他有些擔心陸舒客找上門來要說法。
然而他怎麼都沒想到,這岔子不出在陸舒客身上,而是出在宮宴上。
四王爺隻看了她一眼,便生了私心妄念,要将她納入府中。
可恨那四王爺姬妾甚多,後院日日着火仍不休停。
這四王爺簡直就是孟丞相擇婿的反面人物,他如何能依,耐不住聖上寵溺四王爺過甚,當衆将他女兒賜婚四王爺為側妃。
話說四王爺能安坐在京都之中多虧了陸舒客的手腕,然而俗話說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
四王爺擔心他把奪妻之恨記在心頭對他不利,雖然一開始有些猶豫不決,然而耐不住孟丞相懷疑他閨女的事是他避婚的手段,私下買通劉李二人讓他們在四王爺跟前日日說他的錯處。
時日一次,四王爺鐵定了心打算先下手為強,參他辦事不力,日日在皇帝面前吹涼風。
皇上昏庸無能,半睡半醒間下了貶谪聖旨。
至于為何偏偏被貶到崖州,當然是與四王爺收到的那一封信有關。
有時候陸舒客也極為佩服四王爺的厚臉皮,他将他害至如斯地步,竟然還能恬着臉命令他做事。
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他問四王爺那無名信從何而來,四王爺不答。
他又說要親自瞧瞧,四王爺陰沉着臉說已經燒了,化成灰了。
這……
當他耐心提示說字迹與信紙也是關鍵信息時,四王爺才不情不願的把那封信給了他。
不知道他在擰巴什麼。
隻是那封信被人有意處理過,是用左手寫的,所以無甚價值。
信紙産自崖州,然而崖州的紙張多虧了淩雲木推動促進,這些年來遍布大晟,所以……也沒什麼用。
然而誰能說這信上寫着的便是真的呢?
見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四王爺對他冷嘲熱諷一番。
陸舒客無奈,看在他是他一個關鍵棋子的份上,沒與他計較,甚至還善心的為他留下十二份錦囊妙計。
倘若他不在,四王爺以及四王爺身邊那些個蠢豬馬上就要被太子洗涮幹淨來一頓豬肉盛宴了。
他其實有些懷疑他被太子算計了,雖然大家印象裡太子總是一副天真無害的羔羊,可是最頂端的狼往往是披着羊皮的狼。
這一點倒是和淩雲木有些像。
他不自覺望向她的側臉,或許是成長經曆不同,比較一個長于虎狼環伺的深宮之中,一個長于快意恩仇的江湖之中,她沒有太子能沉得住氣。
不過誰能說這不是一種幸運呢?
陸舒客将無名信這件事極好的隐藏住了。
他先是把四王爺對他的惡行添油加醋說了一通,表明他對四王爺的憎恨之情,與他撇清關系。
又詳細說了一下太子病況,同時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她面上的神情,不肯放過一絲一毫的痕迹,心底揣摩着她的想法,以驗證這無名信是真是假。
聽完他的話,淩雲木表情一臉複雜,這也太……狗血了吧。
倘若花蓮心聽了這些話,保不齊提筆就幹,洋洋灑灑腦補出一篇強取豪奪,亦或是浪子回頭的戲碼來。
不過她聽了他這一席話之後,她着實稍稍放寬了些警惕。
然而這并不足以徹底打消她的疑慮。
可是同時她又對太子的處境感到不安。四王爺如此放浪形骸,任性妄為,又極會與那昏君同昏,太子殿下的處境可想而知。
太子竟然生病了,而且病得聽起來還很重。
她心頭一緊,臉色微微緊繃,總體而言令人瞧不出端倪。
陸舒客半眯着眼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