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微怔,半天擠出一個哦。
年輕男子道:“你是誰?我叫什麼名字?我們為什麼在此?”
接踵而至的問題把顧昀問得有些轉不過來,他思索片刻,正要老老實實回話,瞧見對方被濕透衣服完美展現的強健身體,心念一動。
他垂下視線,扣了扣自己的衣袖邊子,丢棄顔面,磕磕巴巴道:
“……我是你娘子。”
“?”
“我叫顧昀。”
顧昀本想使用成語說明自己名字是哪兩個好字,憶及這個時代,語言都同自己那邊不同,或許根本沒有學過的成語,于是作罷了。
對方願意理解成什麼字就理解成什麼字吧,這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
更要緊的事情是……顧昀摸了摸自己餓得有些絞痛的肚子。
年輕男子審視顧昀。
他之前的腦袋比現在還不清晰,大約是溺水緣故,腦中似有千枚長針齊紮,整片額頭,突突刺痛。
所以即便盯着對方看了好一會,也并沒有看清對方,隻是得出一個面前之人是個姑娘的結論。
此時認真來看,卻見對方肌膚如雪,生得一副好容貌。
眉毛濃而不亂,鼻挺且秀氣,嘴唇形狀優美,厚薄适中,一雙眼睛大而圓,瞳仁占據眼眶二分之一,眼尾帶有略微的下垂感,明亮清澈,極具神采。
不過對方現在的狀态看起來并不好。
他的臉色連同唇色發白,臉頰兩側微微凹陷,仔細觀察,眉目之間還凝結着愁苦與病氣。
他露出的皮膚,有些地方有着細長的傷痕,像是什麼鋒利的東西從此劃過。
他的手掌有着好些個水泡,觀其分布,應該是做什麼事情,磨出來的。
着一身男裝——打了補丁的藍靛夾短褐,配搭一條褐色長褲。
瘦瘦弱弱,風都能夠吹倒。
年輕男子判定面前自稱他娘子的人是個富貴人家養出的孩子,如今這樣,應是遭了不少罪。
這個判定一出,年輕男子生出古怪的感覺,隐隐約約之間,他覺得自己從前經常通過種種細節判斷一個人。
對方說他是他娘子,他有七八分相信。
對方這副模樣,他以前看上了,娶回家去,這不奇怪。
如果對方換副普通模樣,再說這話,他就半點不信了,他不認為以前的自己,毫無眼光。
至于為何說話磕磕巴巴,口音還有些奇怪……莫非對方有疾?
他遲疑地想,但心底又有其它猜測,一時半會,也不吭聲,靜待下文。
年輕男子這會心眼一刻不停地轉,顧昀這會心眼也一刻不停地轉。
他對年輕男子道:“你姓林,單名一個嶽。我們為什麼在此,你一點沒有印象?”
年輕男子:“我在聽你說。”
顧昀絞盡腦汁開始編造緣由。
“我們……我們……是……是……”顧昀皺起眉頭,他沒有多少閱曆,實在不夠沉穩,無法在對方銳利的目光下,即刻編造一個令人信服的緣由。
但對方實在太聰明了,竟然自己就圓了過來,不過也有可能是他說話歪七扭八,對方聽岔了把是聽成私。
年輕男子:“……私奔?”
顧昀:“……”
顧昀:“嗯嗯。”
年輕男子:“……”
年輕男子閉了閉眼:“看着我,再說一遍,順帶把我們為什麼要私奔也仔細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