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昭為光祿勳,今夜若以光祿勳身份進入,必然會遭阻攔。
兩人快步入宮,利昭入禁中,當即便道,“郎衛何在!”
“今夜南軍全體聽我調令,枕戈待旦,拱衛王庭!”
承天門。
承天門前空無一人。
門檐翹角之上。
冷绾坐在屋頂上,托着腮。
“師傅,他們什麼時候來?”
雲台笑擰開金葫蘆蓋子,飲下一口酸梅湯,皺起了臉,“唔,糖放少了。”
“有嗎?”冷绾接過喝了一口,“我覺得還好。”
雲台笑往嘴裡扔了一顆蜜餞,“不知道呢。”
“不過,小魚說了。”
“今夜承天門,一個人也不能放進去。”
另一邊,陸玉已和江展碰頭。江展有車騎将軍的職權,可調動長安城郊布防的玄甲軍,二人帶人,策馬疾馳,前往魏宮中心的司馬門。
風呼嘯擦過耳邊,江展道,“永昌王會不會對女帝不利?”
“不會。”飒飒寒風聲中,陸玉堅定道,“陛下說了,他還沒有找到玉玺。”
“他拿不到玉玺,便截不斷政令,控制不了中央政樞。他便不會,也不敢輕易弑帝。”
一衆部曲行至司馬門前,不出陸玉所料。
司馬門是通往未央宮與武庫的重要路徑,永昌王軍隊必然會嚴防死守。
“來者何人!夜闖宮門,是要造反嗎!”
陸玉昂首道,“奉天子之命,讨伐逆賊!”
“逆賊何在,天子禦诏何在!安梁王淮安王帶兵闖宮,是為亂賊,格殺勿論!”
陸玉江展齊齊拔劍,“殺——”
……
一波又一波的人潮,護宮精銳聚于此,步步緊逼,斷不讓宮外的軍隊前進一步。
陸玉江展早已下馬,拼殺在人群中。玄甲軍雖叔精銳,但數量不及門内不斷補充兵力的部隊,泱泱混殺中,已漸至下風。
“呃……”陸玉臂上受一刀,後退幾步,砍翻傷她的士兵。她望向正在搏殺的江展,他正欲提劍高刺,忽而捂着胸口後退,陸玉疾步上前,擋住砍向他的刀槍。
“怎麼樣?”
“沒事。”
他傷還沒好全,力有不逮。
“跟緊我。”
江展笑,“好。”
殺不盡的人,遲遲未能前進司馬門一步,不斷輪殺中,極度消耗玄甲軍的鬥志。陸玉咬牙強撐,步夜擠過人群護在陸玉身邊,“殿下,殺不盡,怎麼辦!”
有人群齊整踏步的聲音遠遠傳來,司馬門前的宿衛軍不防,收緊了部隊,轉攻為守。而玄甲軍的壓力更大,有更多的人繞地形包抄過來。
他們要将玄甲軍逼殺殆盡。
……
章城門。
陸蕭帶領虎贲軍極力拖延時間守住章城門,永昌王的軍隊如潮水般湧過來,仿似取之不盡。誰也想不到永昌王竟然在長安早已部下這麼多人的軍隊,而竟無人知曉。
“嗤……”刀劍捅入骨肉的聲音,周泰拔出刀踹開刺過來的外軍,護在陸蕭身邊,“校尉,何時撤離?大家夥撐不住了……”
陸蕭帶領少數虎贲軍在此抵擋拖延時間,減少陸玉他們在司馬門處的壓力。陸蕭身上已多處負創傷,手中刀刃微卷。
“咻——”一束煙花綻在天邊。陸蕭聞聲揚手,“撤——”
衆人拼盡最後的全力,将門奮力一關,而後不顧身後的軍隊踏破大門,迅速分散,往司馬門彙合。
“咻——”
同一時刻,陸玉也聽到了信号聲,司馬門後,利昭率大批南軍趕過來,同陸玉包抄住緊守宮門的軍隊。
“誅逆賊!”
……
承天門。
重甲鐵騎黑壓壓沖刺過來——
雲台笑提劍站起來,背影在夜光下凜然赫赫。
“誰敢?”
悠長有力的一聲震喝,引得重甲兵紛紛勒馬。
承天門前一個兵士也不見,僅有兩個女子一坐一站于高檐俯視,很難讓人相信不是圈套。
可宮中昌王已不能再等。
重甲兵執槍荷戟,駿馬長鳴,刃指前方,拍馬疾沖,“殺——”
“托身白刃裡,殺人紅塵中——”
“醉卧雲台笑,敢來一壺飲!”
承天門霎時光華大開,浩蕩劍氣冽然如芒,萬劍齊出——
……
司馬門前死傷枕藉,橫屍遍地,血流染透石闆路。
陸玉率衆前往武庫。
郎中令窦誼今夜值夜。見此狀凜然大驚,怒斥陸玉,“梁王何意,是欲造反?!”
陸玉反斥,先發制人,“陛下有難,郎中令為何隐言不報,置天子于險地!”
窦誼惑然擰眉,難以置信,“信口雌黃,胡言亂語!陛下何時有難!你等謀逆蔑上,該當何罪!”
陸玉高舉可調動武庫權限的符印,“陛下禦印在此!”
符印之上,沾染鳥雀剖腹血迹。
窦誼大驚,“符印怎會在你手中!”
陸玉再次重複,“陛下有難,被奸人所禁,飛鳥傳書令我開武庫清君側,武裝軍隊,拱衛天子!”
“窦誼,你認符印開武庫,還是等着陛下被奸人所害,改朝換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