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少卿雙腿一軟,跪在地上。
“冤枉啊!國師大人,臣正常審問他,你走後他忽地嘶吼,暴斃了。”
一群衙役紛紛附和:“是啊是啊……國師大人,奴才可以作證!”
國師緘默,眼神變化莫測,讓人看不出情緒,丢下一句:“找太醫來驗屍。”
然後,負手離去,獨留溫祈禮一人在原地。
他沒急着走,眸光流轉,繞着綁在架子上的屍體轉了一圈,目光停在黃符的位置,上面紅色的符文晦澀難懂,似乎在泛着紅光。
大理寺少卿站起身,拱了拱手:“周小姐,天牢都是亡命之徒,不宜久待,您請回吧。”
溫祈禮站定,似有似無的瞟了他一眼,徑直離開。
一回到王府,他直奔自己的書房,邁進門檻後,朝内走去,拂開簾帳,裡面空無一人。正準備往裡走,一頓,換了個方向,轉而走入客房。
周殊歲正在洗浴房裡泡溫泉,太醫開的藥喝下以後,王妃又送來補藥,結果喝完身體燥熱難耐,渾身黏糊糊的,實在忍受不了,洗浴房煙霧缭繞,白皙的脊背清瘦寬闊,透過霧氣若隐若現。
“小順子,加水。”高挺的鼻梁上圈着一條黑色紗帶,增添些許朦胧的美感。
周殊歲将頭靠着石沿邊,享受着高于體溫的水帶來的暖意,整個人仿佛被熱氣籠罩,自動将寒氣屏蔽在外。
手掌一沉,她握緊,放在嘴邊,換到男人的身體裡,她還是保留着身為女子的習慣,小口喝水。
“給我捏捏肩。”
一雙細嫩纖細的手指輕重交疊的按着,周殊歲舒服的昏昏欲睡,眼皮無力地耷拉着。
“舒服嗎?”
聲音宛如春風拂過小草,輕柔而溫暖,但溫池裡的人被吓的虎軀一震,下意識雙手含胸,驚呼:“溫祈禮?誰讓你進來的!”
“起來幹什麼?”溫祈禮稍微用力,将人往桶裡按深幾分,“第一次從外面看到自己的身體,竟然是這般感覺。”
他語氣一如平常,隐隐約約聽出欣賞的意味。
周殊歲想往前躲,卻躲不開,黑紗布下的星眸閃過一抹精光,手掌驟然抓住肩膀上的細腕,平靜的水面蕩起一片漣漪。
身後的人失去平衡,順着力道跌入桶中,水激烈的四處飛濺,光潔的地面染上水漬,映射出溫泉裡相互糾纏的兩個人。
周殊歲另一隻手掐住溫祈禮的脖頸,前胸貼着他的後背,受傷的左手捂住他的雙眼,冷哼一聲:“有本事你還手,紗布可不防水,到時候留疤不關我的事。”
溫祈禮的手僵在空中,紅唇一勾,扯開禁锢的力道,反身擒住她的肩膀,兩人雙雙埋入水中。
周殊歲不會水,突如其來的窒息感令她張嘴想要呼吸,熱水有機可乘,湧入喉嚨,頓時水裡冒着泡,臉上露出痛苦之色。
而溫祈禮睜開漂亮的雙眸,注視着自己的臉慢慢漲紅,見時機到了,雙手往上提,對面的人嗆了水,劇烈的咳嗽起來,伏在石沿邊貪婪的呼吸空氣。
黑紗帶濕了水,掉在水裡,漂浮在水面,似在暗示方才進行了一場激烈的戰鬥。
少頃,她偏頭,手舉在空中。
“啪”一聲,溫祈禮的頭轉向他處,他頂了頂腮幫子,紅嫩的臉頰上顯現出巴掌印。
人狠起來連自己都打!
周殊歲呵斥:“你是不是瘋了!我剛剛差點死了!”
那種窒息感真實的可怕,那一瞬間似乎看見了地獄。
溫祈禮擡頭,對上她的目光,随意撥開黏在額前的發絲,“記住這個滋味,懲罰你亂用我的身體。”
眼前熟悉的臉生出令人讨厭的表情,她恨不得把他撕了。
理智一步又一步的強壓她的情緒,周殊歲深呼吸,解釋道:“那晚是錦繡,不是别的女人。”
她的聲音俨如跌入寒冰:“我一個女人怎麼用男人的身體去上另外一個女人?”
一腦補起那個畫面,頓時胃裡作嘔,她喜歡的是除溫祈禮以外的男人。
“那你為何早不解釋?”溫祈禮淡定道,仿佛挨巴掌的不是他,“就當提前讓你體驗?”
“滾,我不想看見你!”周殊歲氣瘋了,他就是個瘋子,記仇記這麼久,下手下這麼狠。
這幾天放松警惕了,忘記他原本就是這麼一個畜生。
“你不想知道國師說了什麼?”溫祈禮反問。
周殊歲不斷深呼吸,在心裡狠狠記了他一筆,冷言:“你出去,我要穿衣服。”
……
一柱香後,兩人穿戴整齊的面對面坐在書房。
溫祈禮朝對面丢了個玉瓷瓶,這是國師給的。
“你已經嫁人,别冒冒失失的留下毛病讓人挑出錯來。你父親說的,一字不差。”
很像父親的口吻,第一時間從不過問她的傷重不重,隻擔心别人會怎麼看。
周殊歲心口一縮,掩飾住苦澀,扯了扯嘴角,“以後他跟你說的話,不要轉述給我。”
她心情不好,那溫祈禮心情就好了啊!
溫祈禮笑意加深:“沒問題。”
她不知道的是,這些都是溫祈禮亂編的,故意不把真話告訴她。
但人就是這樣,長期得不到的關心,有一天突然得到,會一直懷疑。反而,繼續惡言,才心安理得。
“父親怎麼說陳雄的?”
“被人操控了,死在了天牢。”
“什麼!”周殊歲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