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是想獲得那些妖怪的力量麼?”她緊接着問。
葉承塵一臉了然:“你果然知道了,那個花妖告訴你的。”
穆棠棠沒有否認。
既然已經說到這一步,已經完全沒什麼可隐瞞的了,葉承塵按住穆棠棠放在膝蓋上的手:“并非是我不願同你說,而是此事太過危險,我怕你牽涉連累。”
“他們不過多久便會進發妖界,屆時必然會引發一場血戰。”他目光略過穆棠棠,看向窗外,青谷的醫館在集市北部靠近界山的位置,透過窗口可以看到雲霧籠罩的界山,還有清晨日光下枝葉參天的槐樹。
即使是兩相分隔,一方的欲念如果無限膨脹,那麼中間的阻隔也依舊形同無物。
這樣的一天,總會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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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谷和穆棠棠的照顧之下,葉承塵的傷好得很快,穆棠棠為照顧病患,每日換着花樣做飯,什麼山藥瘦肉粥、八寶冬瓜盅、清湯燴魚肚輪番上陣,幾天下來别說葉承塵,跟着蹭飯的青谷臉都圓了一圈。
穆棠棠心裡很滿意,葉承塵掉的那點肉總算補回來了,作為廚子最自豪最幸福的就是這種事好麼?
另一邊,店鋪的建設也在有序進行,已經到了尾聲。前店後屋的鋪子,穆棠棠訂下幾張方桌方凳擺在前堂,後屋也簡單添置了幾件家具,床、衣櫃、梳妝台等等,經手收拾一下,總算是有了自己家的樣子。
來到這裡幾個多月,穆棠棠終于有了自己的落腳之處,從此不用再租住在客棧。
說來,她在承雲客棧租住許久,與老闆甚至都混熟了,之前擺攤的吃食每日都會餘留一點贈送給他,如今即将搬離,她自己都還有些舍不得這待了許久的地方。
“無妨,我這客棧就在這裡,穆姑娘若回來我蔺某随時歡迎。”客棧老闆名蔺合,着一襲青色長衫,黑發拿布條簡單系着,不像是個天天打算盤的人物,倒像是個儒雅的書生。
穆棠棠感念他對自己的照顧,于是笑道:“當然,過兩日開張宴,蔺老闆可也一定要來。”
蔺合自然應下,看着穆棠棠轉身興高采烈地往門外走。
門口處站着一個男人,個子高挑,面容清俊,一身黑色勁裝,腳邊擺着幾個箱子,裡面裝的正是穆棠棠的全身家當。
那人很敏銳,捕捉到他打量的目光後看過來,頓了片刻後沖他點頭,但仍舊冷着一張臉。
蔺合心中頗覺好笑,還有點其他滋味,他看見穆棠棠湊到男人跟前,兩人交流兩句,随後男人蹲下,氣也沒喘就抱起全部箱子,女孩應該想幫忙,但在旁邊繞了一圈都不知道該從何下手,最後隻好乖乖跟在身後走。
一副任誰看了都忍不住會心一笑的畫面。
蔺合收回目光,臉上的笑容卻漸漸消失了。
兩人把東西搬到後屋,開始着手整理。眼見着葉承塵麻利地鋪床收拾被褥,穆棠棠有些驚訝,她之前真不知道葉承塵會幹這些——你能想到一個冷臉酷哥默不作聲地套着一個鵝黃色的被套麼?
那被套上的花紋還是穆棠棠自己手賤繡的,花麻色的鴨子愣是被她繡成了一坨肥鵝,她都怕葉承塵看了會笑她,誰知葉承塵表情管理這麼好,隻是沉默了兩秒,像是想要極力分辨但分辨不出來,于是最終選擇放棄認真幹活的樣子。
最後兩人各抓着兩角把床單鋪上,就算大功告成了。
穆棠棠把多餘的地方窩進去,心裡突然覺得怪怪的。
這算什麼,一股莫名其妙的老夫老妻感麼?
“老夫”并未察覺“老妻”所想,隻一味搶着幹活,收拾完床又開始收拾起桌子,最後隻剩衣服那箱子沒動。
穆棠棠猜他肯定是害羞,啧,床都幫忙鋪了還害羞這哪!
廚房裡炖着栗子排骨,穆棠棠聽到冒泡的聲音趕過去攪和,油亮的排骨上挂着濃郁的醬汁,中間夾雜着八角香葉還有姜片,鮮香撲鼻,等兩人收拾完剛好可以吃上午食。
這廂她取好碗筷,那廂葉承塵已經探頭出來,他雖不溺口腹之欲,但是穆棠棠做的實在太香了。
穆棠棠端上菜,随機指腹趕忙捏住耳垂,好燙。
葉承塵瞟過來一眼,沒說話。
兩人正準備入座吃飯,誰知恰在此時,一道聲音自門外傳來。
“老闆,你這栗子炖雞賣嗎?”
兩人循聲望去,穆棠棠吓了一跳。
沒辦法,隻因此人着裝實在太過奇怪,整個頭拿破布包着,唯獨露出一雙眼睛,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灰撲撲的,仿佛一個野人。
那人在門前探頭探腦地望着,眼神不住地往餐桌上瞟。
香,實在是太香了。
他許久不曾吃一頓正經飯,餓得不行,一進集市就為這香氣吸引,走到近前來看才知是一家食店,看着挺新,應該是剛開門的那種,店裡隻有一男一女,不像在做生意,他踟蹰許久,才終于忍不住腹中饑餓,開口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