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被救了。
幸村家在神奈川,幸村精市過來東京隻是為了檢查自己的病情。他簡單和父母報備了一下,得到許可,流落街頭的少女就這麼跟着他回家了。
霓虹新幹線發達,但東京和神奈川的距離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到達的。
幸村精市把車票遞給她:“拿好,乘車券和特急券。”
“嗯嗯!”
少女腦袋輕飄飄的點頭,拿着兩張車票乖乖跟在幸村精市身後,亦步亦趨。
他們穿過複雜的新宿站地下通道,找到車票所屬的新幹線入口,進入月台等待下一班車。
愛歌站在月台的黃線邊,瘦弱的體型輕的像是能被來往車輛氣流卷走。
站在這種地方,她總有自己會被推下去的錯覺。
——這樣死去好像也不錯。
——不,還是不行吧,死在這會給别人添麻煩的。
腦袋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下一秒,她被拉着袖子帶到更安全的位置。
新幹線的車窗映出少年微蹙的眉峰:“小心一點。”
沉悶大腦有點活躍的傾向,愛歌突然開心起來:“謝謝。”
幸村精市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麼。
事實上,他确實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這次做事有點沖動,自己都覺得邀請陌生人借住一晚上的事情荒謬。
可讓他放着不管,他的善良和教養也不允許他無視,這可真是為難……
還好,新幹線很快就到了,少女安靜地坐在他身旁,看上去十分乖巧。
與其說是乖巧,倒不如說她有點木木的,反應總是慢半拍。
幸村精市對她有莫名熟悉感,似乎曾經在哪見過她。
“冒昧問一下,你的名字是?”
少年的聲音混着車廂輕微的晃動傳入少女耳中。
思考了下,她露出不太情願的表情:“全名嗎?姓氏不重要吧,愛歌讨厭那個姓氏。”
“比起全名這種小事。”幸村精市對這女孩很苦手,“你就不擔心我會害你嗎?”
“不擔心,你是救了愛歌的人。”
少女忽然笑着湊近他,唇瓣揚起一抹狡黠:“這樣吧,好人君,我們來交換名字怎麼樣。”
“愛歌的姓氏是霧島。”
甜甜的香氣随着她動作傳入幸村精市的鼻尖。
她歪頭問道:“好人君,你的名字是?”
“幸村精市。”
她表情明亮,稱贊他的樣子還有點誇張:“原來是叫做精市嗎?好好聽的名字。”
終于得知少女的名字,幸村精市把名字發給真田,讓他幫忙調查情況。
“霧島,你說你無法在東京租房,那你之前是住在哪裡?”
“偶爾在約會酒吧,偶爾去網咖。”
女孩語氣歡快。
“約會酒吧有男性付場地費,女生可以免費入場,還能給手機充電,在網咖住一個晚上要比酒店便宜多了。”
一聽“免費”,幸村精市就知道那不是什麼好地方,他長長的歎了口氣。
“别歎氣好嗎?”擔心幸村精市誤解,她慌張解釋,“愛歌隻是在那休息。”
少女大大方方說出自己存活在外的小心機:“愛歌沒吃過那裡的免費東西,最多坐一會充電,不過沒有付占位錢。可是,我也不是白坐,我給他們引來不少客人。”
她說起這些往事也不是博取同情,語氣輕快的像是說故事:“因為之前在那待太久被店長記住長相,所以今天去被趕出來啦。”
白吃白喝在那個地方是正常的,愛歌被趕出來是因為她沒有讓店家賺到錢。
少女雙手在胸前交疊,做出一個可愛的打氣動作,她看上去是個不擅長交際的人,此刻卻自來熟的直接叫起幸村精市名字。
“然後,愛歌就像偶像劇裡演的那樣遇到精市了!”
“……不是這樣的。”
幸村精市沉默片刻,說道:“與我沒有太大關系。”
“一個人救不了另一個人,隻有你才能救下你自己。”
電視劇裡總愛刻畫普通、貧窮卻善良的女孩遇上專一、深情、多金“心軟的神”。很難不說這是整個社會給女性制造的陷阱。
利用女性因社會弱勢對安全感的渴望,用粉紅泡沫激發女性對男性拯救人生的期待,可美好的期待隻是飲鸩止渴,反而讓心智不成熟的孩子因天真更容易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
現實哪有“霸道總裁愛上我”,有的隻有上位者的抽皮剝骨,未成年被剝削的尤其嚴重。
看到少年悲傷的表情,愛歌動了動唇,最後低下頭:“抱歉。”
“不要說抱歉,該道歉的不是你。”
幸村想安慰她,又覺得自己說什麼都顯得“何不食肉糜”的無禮。
他發自内心的說道:“你現在不是已經救下自己了嗎?”
“愛歌救了自己?”
沒想過會聽到這樣的話,少女明顯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