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沒有一個地方、沒有一種手段能夠屏蔽甚至破壞「系統」構建的自然視覺，而不被姬尋察覺。

但她隻是跟李博打了個照面，「系統」的自然視覺失靈了。

就如同「系統」上線首日成為彩虹娘，姬尋回到家看着屏幕上一片噪點，震驚和恐懼難以言喻。

而從李博次日的反應來看，她自己或許根本沒意識到有這麼回事。

高維物種，對低維，當真是徹徹底底的無視并碾壓。

因此，姬尋非常期待小洋蔥與李博會面。

或許，小洋蔥已經感受到了來自高維物種的無意識凝視。

姬尋在歐理的沉默中認真感受片刻，并沒有覺察出她所謂的窺視感。

聽身旁呼吸音漸重，姬尋心裡一咯噔。

不是吧，這樣也能戳中淚點？

“上午的測試怎麼樣？”

姬尋強行打斷淚失禁，她暫時不想小洋蔥淚灑當場，還沒到餐廳，沒準兒今天的陽春面又淡了呢。

“智能體測試的。”

短短六個字，小洋蔥的聲音從細沉轉向明快輕盈。

“很簡單，太簡單了。是我主場。”

行。

多嘴問。

一點點陽光灑出去，小洋蔥那“我最棒”的竹子又在胸口茁壯成長了。

這才哪兒到哪兒啊。姬尋陰恻恻地想。反正小虞老師說可以放水，她必須得助小洋蔥一臂之力，讓她順利進入L&L。

姬尋真誠希望歐理獲得L&L的工作，讓她切切實實嘗到現實的苦和累……哦不對，小洋蔥這淚失禁體質，應該用“淚”。讓她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人在屋檐下，該低的頭要低的，知道嗎？”姬尋語重心長，“你去我家都知道誇我家幹淨整潔，誇懷瑾随手折的花，怎麼到了能給你飯碗的地方，還嫌棄人家在開放園區不夠高端大氣呢。”

小虞老師脾氣好到佛光普照一人，都能讓小洋蔥精準踩中雷點，不得不說，這也是天賦。

“是挺破的啊。”歐理說，“如果我的實驗室裡有一位我看好的科學家，比如你，我肯定讓你享受我能夠提供的最頂格待遇。就說場地吧，至少得有六百畝。”

L實驗室不多不少，正好六百畝。

姬尋會心一笑：“對，就這樣。”

挺會說人話的一孩子，是不是小虞老師雷點變奇怪了？

“但是，真的好多監控，我總感覺有人在看我。怪怪的。”

小洋蔥的苦惱不像裝可憐博關注，一邊隔着衣袖摩挲手臂一邊東張西望的動作也不像有意為之。

“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姬尋淡淡地說。還沒到給小洋蔥打李博預防針的時候。

驚喜在後頭。

歐理悶悶地：“哦。”

姬尋聽不得小洋蔥發蔫，總感覺她下一秒要淚失禁。餐廳就在前方，姬尋拿盲杖碰碰她，接着靠近她，低聲問：“你沒拿你的TS-L作弊吧。”

“當然沒有！用不着！”歐理立刻精神振奮，興緻勃勃地分享測試題，“這裡的智能體測試有點意思，前面一直問我家庭情況，家庭關系，問我最喜歡和最重視哪位家人，還問我最想見到的家人是誰。”

姬尋面試經驗同樣幾乎為零，但這不妨礙她直覺雷達啟動。她有種荒謬到她甚至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猜測，喉嚨不自覺間發緊。

“你怎麼回答的？你姐姐嗎？”

“你還記得啊，是的。是我那位沒有血緣關系，但比我們家族所有成員優秀一萬倍的姐姐。”

小洋蔥的聲音明快得像個地主家的傻孩子，有種天真且愚蠢的沒心沒肺，傻乎乎把自己賣了，換了糖分給小夥伴，還要追着問對方甜不甜。

“智能體前面的問題……蠻奇怪，差點兒讓我以為姐姐終于想開了，不在母親的鬥獸場當她的小奴隸。但是怎麼可能，姐姐對母親的忠誠，像機器人法則。”

餐廳近在咫尺。

自動門自動向兩側滑開，姬尋側耳聽了聽裡面的動靜，前腳剛擡，忽然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左前方傳來，繼而是小虞老師變了聲的尖叫：“當心！”

姬尋沒動，她知道小虞老師不至于撞上她，但小洋蔥卻拉了她一把，姬尋順勢靠着她站穩。

怎麼說，小洋蔥還挺軟的，之前她就發現了。

小虞老師丢下一句“小姬對不住哈，待會兒跟你講”，踩着虎虎生風的獨輪車飛走了。

“好奇怪的，人。”小洋蔥仿佛頂着腮幫講話，氣鼓鼓的。

就算L&L再多奇人異士，你也一定會是最拔尖兒的那個。

姬尋想着，擡起靠近歐理那側的手，碰了碰她。

“我推薦你吃紅燒獅子頭、鐵闆豆腐和老母雞湯，再來一兩陽春面，因為我想吃了。”

“好，一式兩份。”歐理牽着她找就近的位置坐下，“你在這裡等……”

小洋蔥戛然而止。姬尋以為她初次來，不知道怎麼打菜，指點道：“你去檔口找到菜品自己拿，吃多少拿多少，面的話跟阿姨講。”

“說曹操曹操到，剛還在說姐姐呢，我看到一個人好像她。”

姬尋感受到桌面一絲不尋常的顫動。小洋蔥倏地倒抽了好長一口冷氣，要麼就是她整個人搖搖晃晃。

“我的個曹操曹孟德，好像真是姐姐。”

姬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