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了小個把月的薄冰，墜下去的感覺……

有點窒息，但還好。

姬尋注銷了L&L商城賬号，删除簡曆上L&L的實習經曆，更新良方平台兼職項目，隐藏了近期L&L服務内容。

李博這柄達摩克利斯之劍什麼時候掉、紮到哪裡……反正她又看不見，沒關系啦。

而且，有個人在旁邊叽叽喳喳嘀嘀咕咕喀喀嚓嚓，真的很容易給情緒澆上一層桐油。

至于是将壞情緒包裹起來撫平毛躁，還是丢根火柴徹底點燃，當事人不知道，當事人也不去想——光天化日大馬路上的，想做點什麼都不方便。

首先要聲明，“喀嚓”的聲響不是臆想和湊韻。

喀嚓——

嚼嚼嚼。

姬尋耳根動了動，嗅空氣，“……你在吃蘋果？”

“是啊。剛才出來的時候一個姐姐給的。”

大約着急回答，來不及吞咽的水果擠占了空間，聲音比常态粗了兩到三分。

腦海裡浮現出一隻腮幫鼓鼓囊囊的倉鼠，姬尋轉過頭。

“給你你就拿？拿了還直接吃？”

“我餓。”

歐理語氣中理所當然的成分跟空氣中蘋果味兒的濃度不相上下。

不過和平時的蘋果氣味兒些許不同，此刻沖擊鼻腔的是新鮮蘋果，清甜中混合了一種采摘不久的鮮果獨有的果酸。

平時則是熟透了的，依稀發酵出酒味兒的濃郁的甜。

“小歐……”姬尋開口喚道。

咀嚼的聲音停下了。

咕嘟。

“你要吃嗎？”

清甜微酸的蘋果味兒就這麼從鼻端沖到了天靈蓋。

姬尋：“………………”

姬尋禮貌婉拒：“不用了，謝謝。”

可惡——

剛剛想說什麼來着？

過了一會兒，歐理問：“我在旁邊吃蘋果，吵到你了嗎？”

啊對。

姬尋懷疑李博是不是動了什麼設置，為什麼明明走在馬路上，卻幾乎聽不到别的聲音，仿佛全世界隻剩下一隻啃蘋果的倉鼠。

姬尋臭着臉說：“很吵。”

“你等一下啊，我快吃完了。”身邊傳來吃飽喝足時一定概率發出的歎氣聲，還有嘀嘀咕咕的抱怨，“蘋果真的是，越吃越多，怎麼吃都吃不完。”

喀——嚓——

嚼嚼嚼。

“小歐。”

“嗯嗯？”

“還有嗎？”

歐理加快速度，然後轉過身。

果味襲來。

姬尋擡起手，摸到她小臂接近肘部的位置，另一隻手則摸到了她手指。

光秃秃的指尖，沒有指甲。

歐理配合地把手往前送，“張嘴。”

姬尋低頭。

如果沒記錯，手腕内側有一簇神經，找到它，施加壓力，即可讓人手指舒張。

特别是在對方沒有防備的時候。

如果記錯了，沒事，手肘部位有“麻筋”。

對于一擊即中的咬合，姬尋非常滿意。

小半個蘋果如她所願地掉在地上，竟然咕噜噜滾了幾圈。

在随之而來的行車聲、滾輪聲、交通指示音、河流涓涓、機器嗡鳴、鳥叫、人聲中，姬尋露出愉悅的笑容。

“Joker？你又咬我。”

人聲是哽咽，又或梗噎——一塊兒蘋果梗在喉嚨，吞不下吐不出，噎得喘不過來氣——不重要，不管是哪種，都影響不了姬尋忽然開朗的心情。

“小歐，不可以随地亂扔垃圾哦。”

滾輪聲暫停，踢踢踏踏的腳步聲由近及遠，去而複返。

滾輪啟動。

姬尋有點好奇歐理新獲得的電動車，聽起來像兩輪電動自行車，但好像沒有輔助停放的支撐架，即停即定。

“你哭了嗎？”姬尋反手從背包側袋摸出紙巾。

小洋蔥接過去，抽抽搭搭：“哭着呢。”

“我是瞎，又不是沒長耳朵。”

姬尋不耐煩地揮了下手，她當然聽到小洋蔥的淚失禁按鈕打開了，要不她幹嘛送紙。

“我是說你可親可愛的姐姐拒絕你當姐寶女，你有沒有淚灑當場？”

小洋蔥吸了吸鼻子，很是堅定道：“沒有！”

姬尋側——做了個側目的動作。

“我姐姐……”

歐理頓了頓，一種深沉的“說來話長，不知從何說起”的踟蹰撲面而來。

“沒猜錯的話，應該是覺醒了，有自己的意識了。”

“什麼東西？”姬尋懵是有點懵的，“我們是在讨論你跟你姐姐的相認過程……沒錯吧？”

“是啊，是在讨論我姐姐。”歐理掐頭去尾，接着以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問，“你還記得國王牧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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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王牧場？”

懷瑾把一盆草莓放在餐桌上，打開櫥櫃，拿出破壁機。

“我感覺這名字有點熟，但是我想不太起來了。”姬尋說，“一定是很不好的東西，要麼就是你披我馬甲幹的什麼事。”

後一句從“披”字開始，被破壁機震耳欲聾的運轉聲覆蓋了。

好的，姬懷瑾不能說的秘密加一。

“國王牧場？”懷瑾把一杯草莓汁送到姬尋手裡，“是溪谷地那個邪教農場吧？”

“欸！”懷瑾重啟了話題，姬尋匆忙咽下剛喝下的一大口草莓汁，“對，就是它！”

很早之前的事了，在她加入組織的第二還是第三年，姬尋記不太清，但它讓姬尋第一次知道“洗腦”，以及被洗腦的人有多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