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衍氣笑了:“下次可以直接告訴我,在這裡睡覺,你覺得很舒服嗎?”
裴憫道:“你的精神再怎麼強大,也會因為杜應紅而消耗,好好睡一覺,比什麼都重要。”
孟衍冷笑一聲。
裴憫道:“目前可以确認的是,既然幻境的主人公是因杜應紅和宋遙風而構成,那這個幕後人,不是宋遙風就是杜應紅。”
孟衍的額頭徹底被包紮好後,他歎了口氣:“先看後續發展吧。”
裴憫後退一步,面色冷淡:“以後巳時來我書房幫忙,若是在書院則需要辰時起來,可以接受麼?”
孟衍面露感激之色:“自然可以,少爺救了我的命,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裴憫看着他,思忖片刻,問道“:“會識字嗎?”
孟衍點頭:“會。”
“以前念過書?”
孟衍面露猶疑,随後搖了搖頭:“沒有念過,父親不讓,但我會給人抄書。”
裴憫聞言,眼底露出不易察覺的贊許之色:“潛心好學是好事,人生天地間,總要讀些書來充盈自身。”
他似乎想到什麼,面色古怪:“不過斷不可以再同昨晚一般,行那放浪之事,否則……。”
孟衍臉色一紅,慌張垂下頭去:“我……我以後絕不會了,對不起。”
“我隻是害怕。”孟衍似乎很緊張:“如果被趕出府去,父親定會打我,他之前說要把我送到南風館去,我這才來府上當值的。”
“我也是逼不得己。”
“擡起頭來。”頭頂傳來裴憫低沉的嗓音,孟衍戰戰兢兢地擡起頭,細長的眸子裡隐含水光,看着頗為可憐。
裴憫心頭一動,眼底流淌着憐憫之色:“你願意念書麼?”
孟衍怔住:“什麼?”
“隻有不斷讀書,走向更寬闊的地方,才能施展手腳。”
裴憫道:“人的眼界有限,你如果沒有自由之身,那能給你最多自由的便是靠念書了。”
孟衍抽了抽鼻子,眼前很快被一篇水光給彌漫住,他慌張的擦了擦眼淚,哽咽道:“小的以後就是您的人了,您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裴憫道:“給我研墨吧。”
孟衍積極道:“是!”
書房内彌漫着一股檀香,兩人都沒有說話,寂靜的房間隻有書卷偶爾翻動的聲音。
沒過一會兒,院外兒響起了嘩啦嘩啦的下雨聲,天色也随着更沉了下來,潮濕的水氣彌漫在四周,昏暗的燭光不大平穩的晃動在屋裡。
孟衍研完墨後,便便裴憫指着取了架上的書了抄。
杜應紅或許很願意看書,嘴角都咧到了上頭去,而孟衍對此就不感興趣了,那些黑色的字就跟小人兒一樣,在泛黃的紙卷上跳舞。
他意識有些困倦了,可手還孜孜不倦的在謄寫着。
孟衍小聲喊了一聲:“裴憫。”
“嗯。”
“我困了。”
裴憫回道:“可以閉上眼睛。”
孟衍:“裴憫。”
“嗯?”
孟衍:“我們會在這裡困一輩子嗎?像杜應紅和宋遙風一樣,如果一直出不去,最後你還記得你是誰嗎?還記得你是宋遙風或是裴憫?”
“出的去。”裴憫的語氣沉穩,又似乎帶着某種堅定。
孟衍的眼睛眯了起來:“你是不是已經知道怎麼出去了,隻是故意不告訴我。”
裴憫沉默了一下,語氣平靜:“我沒有那個惡趣味。”
“噗哧。”孟衍一下笑了出來:“這才對嘛。”
“你可别入戲太深了,到頭來分不清自我。”
“每次看到你用宋遙風式溫柔又關切的目光看我,我都渾身起雞皮疙瘩,因為那樣太不像你了。”孟衍道。
裴憫沒有說話,眼神變得很淡。
孟衍道:“如果這次出去的話,我一定要把朱承譽給叫回來問話。”
裴憫疑惑道:“朱承譽是誰?”
“你可能不知道,就是這府上管家的兒子啊,那個給我們賣豆腐腦的。”
“他說杜應紅這人很好,其實是因為他以前就喜歡杜應紅,這個老東西還恬不知恥的親了一口我的臉。”
“是應該找他聊聊。”裴憫贊同道。
“對了。”裴憫忽然道。
孟衍:“嗯?”
“什麼事?”
“我忽略了一件事情,從始至終。”裴憫的聲音很低,給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仿佛在拷問他。
“你知道墨桃花去哪裡了麼?”裴憫問道。
孟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