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以安回去之後直接回到房間裡寫作業,牆上的挂鐘指向七點半的時候,藍盈才回到家。
她一邊換鞋一邊對着房間裡的岑以安說道:“不好意思,安安,我回來晚了。”
“你想吃什麼,我現在炒菜。”
月兒彎巷子旁邊立着老舊樓梯房,岑家在三樓,藍盈走上來的時候除了一身汗。
正在預習物理的岑以安放下手中的筆,走出哎幫她打開風扇,倒了一杯水給她,說道:“飯已經煮上了,您坐一會吧,我來炒菜。”
岑以安說完之後就直接進了廚房,煤氣燃起的聲音在小小的房子裡清晰可見,少年背脊挺拔,穿上一條藍格條的圍裙,手法熟練地開始颠勺。
藍盈捧着一杯溫水,有些欣慰地笑起來,低頭看見手機上亮起的屏幕,神色中閃過一絲驚喜,對着廚房裡頭忙活的兒子說道:“你爸準備回來了。”
岑以安像是沒聽見一樣,頭頭也不回地說道:“今天的番茄炒蛋你想吃甜一點的還是鹹一點的?”
——
溫初半夜驚醒,發現自己額頭全是汗,她擡頭看了看空調,燈不亮了,她拿起遙控器,重新打開。
她的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緊緻光滑,正是十五六歲的年紀。
夏夜總是喧嘩的,榆林小區綠化十分良好,夜半樹影婆娑,和月光一同照到溫初的窗戶邊上,繁星點點,透亮得可以看見稀疏的雲層之下更大更閃的星星。
這樣的光景持續道十年之後,日轉星移,高樓拔地而起,高聳入雲,徹夜的燈光完全掩蓋了自然的光芒,隻剩下冰冷無情的刺眼光線。
溫初回到自己的床上,抱着床上半人高的小熊,遲遲不能入睡。
次日,她不可避免地遲到了。
師源一中每天都會有老師在校門口晨檢,上一世溫初沒有選擇這所高中,也是因為聽說這個高中有些變态無理的管理制度。
就比如早上八點正式上課,七點五十分校門就會關閉,七點五十五分就會在教學口前看見一臉兇相的教導主任。
溫初背着書包急匆匆地跑過來的時候,被站在校門口值班的學生攔下,溫初一臉緊張地抓着自己的書包,轉頭看見正在值班的藍盈。
“藍老師,我剛才在等煎餅果子,所以來晚了。”
藍盈半紮着馬尾,穿了一臉帶着藍色斑點的黑裙子,整個人溫柔又沒美好。
“你是新生吧?”
藍盈笑着說道:“校牌都忘帶了。”
“下不為例,趕緊進去上課吧。”
藍盈有點意外看着點點頭的溫初,沒想到她會知道自己的名字。
不過轉念一想昨天開學日她也站在門口接學生,又對着她說道:“趕緊進去,等會主任該抓人了。”
溫初急急忙忙地鞠了一個躬,飛奔跑向教學樓,在教導主任的一隻腳踏出辦公室的時候,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教室,一邊喘氣一邊打開書包,拿出一本筆記本就開始背單詞,往後門走混進了正在早讀的學生,在值周檢查的學生點人之時,穿過前面人的腋下,撲到了自己的座位。
一連串連貫的動作是她之前在附中讀書的時候練出來的,許思齊用本子擋住自己的半張臉,朝着她舉起一個大拇指,“你牛啊,踩點大師。”
溫初擺了擺手,一邊順氣一邊往岑以安的座位看,發現他人不在。
她戳了戳許思齊,道:“區老師剛才來過了?”
許思齊道:“還沒,你沒聽說過他的稱号嗎?”
溫初有點懵逼,“什麼?”
“和你一樣,踩點大師啊。”
“那還不如說之前踩點上課的學生現在變成了踩點上班的學生呢。”
兩人相視一笑,溫初又說道:“我們班有人缺勤真的沒關系嗎?”
許思齊用本子完全擋住自己的臉,道:“缺誰了?你應該是最晚的。”
“岑以安不是沒來嗎?”
測分貝的老師走過來,讀書的聲音驟然變大,蓋住了兩人的切切私語,許思齊聽不見她的聲音,拔高聲音又問了一句,“你說誰沒來?”
溫初卷着本子大聲地說道:“岑以安不是沒有來嗎?”
她的聲音一出來,讀書聲變的稀稀拉拉,周圍人的好多視線立馬轉移到兩人身上。
許思齊眨巴眨巴眼睛,應該是聽見了她的話,眼珠子轉了一圈,看向講台,“他來了。”
周圍人以及講台上的岑以安疑惑的目光讓溫初恨不得找個地洞轉進去。
讀書聲又恢複,許思齊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說的誰,岑以安今天領讀,人家還是看着你走進來的。”
溫初無奈扶額,手拿着本子露出半雙眼睛,看着講台上的人,歎了一口氣。
第一堂課是語文課,語文老師楊許華帶着窄窄的眼鏡,笑着自我介紹後,開始講第一堂課。
溫初因為來得最晚,做得很偏,獨占了第四組的兩個位置。
再讀一次書,竟然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溫初記得她上了大學之後總說懷念高中,說到底懷念的是那時候的人。
九月份的烈日依舊耀眼,滲進随風搖拽的綠葉,飄蕩的窗簾揚起好大的一個弧度,差點蓋住了認真聽課的溫初。
窗外炙熱無比,教室裡面卻在講北國風光、千裡冰封。
連堂的兩節的語文課,讓許思齊整個人變得蔫巴,想事被暴曬了三天三夜的花骨朵,轉過頭看向溫初,“同學,你上語文課不困的辦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