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第一批寒潮來勢洶洶,中午還是陽光明媚,下午就開始風雲大作,溫初在教室裡一直放着冬季的校服外套,穿上之後看見窗外亂飛的塑料袋和被折斷的樹枝,身軀突然一身寒顫。
不知道什麼時候,岑以安整個人越過她的位置,伸手把高處的小窗關掉,繁殖寒風蔥某個角落漏進來。
下午放學的時候,班上的學生都着急着回家,生怕下雨之後被淋成落湯雞。
溫初還是照樣等大家都回去之後,留下來坐在位置上寫英語競賽的卷子。
上面的完型填空題幾乎全對,溫初上一世英語就很好,高考的第一志願就是語言類大學的翻譯專業。
做了兩次的英語題,怎麼做都不會錯。
紅筆在試卷上打了一個長長的紅勾,溫初擡頭看了看牆上的挂鐘,六點五十八分。
此刻窗外的天差不多都暗下來了,遠處的太陽能路燈透出微弱的光,帶着幾分詭異。
“溫初,你還不回去嗎?”内宿的同學何歡怡一邊收拾着書包一邊說道,“很晚了,天都要黑了,早點回去哦。”
溫初點了點頭,“我做完這篇閱讀理解就回去。”
何歡怡道:“那好,麻煩你關好門窗和燈了,我先走了。”
何歡怡走出了門,教室裡隻剩下溫初一個人。
岑以安半個小時之前出去了一趟,他的書包還在座位上,應該還沒離開學校。
溫初輕歎了一口氣,換了支黑筆勾畫卷子上的單詞,一篇D篇的閱讀理解,溫初最多用十分鐘。
七點零九分,溫初授收起卷子,從抽屜裡拿出一本全英文的《飄》,翻開被折成三角形的那一頁,慢悠悠地看了起來。
古典名著的遣詞造句十分拗口,溫初看得出身,毫無察覺岑以安進來收拾東西。
他背起書包的時候看見溫初還在低頭看書,餘光又看向窗外,發現風越來越大了,他盯着溫初的頭頂,道:“溫初?”
溫初正看到思嘉麗帶着梅蘭妮回塔拉莊園的路上,聽見有人叫她,身軀抖動了一下,才意識到岑以安剛才是在叫她。
“怎麼了?”
“你還不回去?今晚刮大風,高三都放學了。”
岑以安走過來關燈,目光看向她手肘下的英文名著,眼底閃過幾分詫異,“你看的全英文?”
溫初舉起書,道:“有些句子看不懂。”
岑以安眼底閃過幾分贊歎,道:“很厲害。”
溫初嘿嘿地笑了一聲,“不厲害。”
岑以安垂下眼眸,再次睜眼的時候,瞳孔中帶着幾絲不易察覺的光芒,他問道:“可以回去了。”
溫初點頭,一分鐘收拾好書包,跟在他的後面。
出了教室,風起雲湧,樓上還沒有關緊的門窗被風吹後發出“砰砰砰”的聲音,風帶着絲絲冰冷的雨滴飄在兩人的臉上,溫初的校服拉鍊沒拉,一隻手又舉着傘,幾乎是沒有經過任何思考,像是一種習慣使然,語氣十分理所當然,對着旁邊同樣撐傘走路的人說:“你幫我拉一下拉鍊。”
旁邊人的腳步停在原地,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習慣真是一個不好的東西。
上一世溫初和岑以安戀愛之後,溫初會在兩人一起散步的時候使一些小性子,比如故意在冬天的時候拉開羽絨服的拉鍊,然後站在原地,讓他幫忙拉上,或者在他胸膛和後背都是書包的時候,故意跌倒在他的懷裡,給他重重一擊。
溫初此刻有點想咬自己的舌頭,擡起傘的時候果然看見了他那雙茫然又疑惑的眼睛。
“那你幫我拿一下傘,我自己拉。”
溫吃幹脆不解釋上一句話,有些僵硬地轉移話題。
岑以安倒是聽話那幫她拿了傘,傾斜着方向,聽見“刺啦”一聲之後,把傘遞了過去。
“謝謝你啊,岑以安。”
“嗯。”
溫初看見岑以安的神色快速恢複過來,松了一口氣,在心底暗暗告訴自己下次說話要過點腦子。
風越來越大,溫初手中的雨傘差點被掀飛,腳都站不穩的她隻恨在家吃飯總是挑食的自己,八十斤的體重在風中像張紙片一樣,一吹倒三步。
兩人走到校門口的警衛室的時候,溫初回頭發現岑以安的傘已經被風吹翻,傘布逆着傘架的方向變得歪七扭八,少年的校服外套上沾染了潮濕,靠近她的時候帶着一股寒氣。
他突然顫抖了一下,溫初車扯了扯他的書包帶子,示意他站過來躲一下。
校門口的蘇蓓和溫有光一人拿着傘,一人拿着雨衣看見了在風中搖搖欲墜的溫初,透過鐵門喊道:“初初,這裡,爸爸媽媽在這裡。”
溫吃驚訝地看着站在門口的兩人,“爸爸媽媽,你們怎麼來了?”
校警這才打開了鐵門,溫有光連忙把雨衣批到她的身上,“天那麼黑,準備下雨,又一直沒看見你回來,我們擔心你被浸濕就過來接你。”
“就十分鐘的路程,我自己回去就行。”
蘇蓓道:“就十分鐘的路程,爸爸媽媽接一下有什麼的。”
溫初穿好雨衣,轉身跑到警衛室旁邊,把手中的傘塞到岑以安手裡,着急地說道:“現在應該還不會下雨,你早點回去吧,用我的傘。”
傘炳還保存着她掌心的餘溫,岑以安看着她有些着急的臉龐,短發被飄忽的水滴浸濕,貼在臉上,一雙小鹿一般的眼睛濕漉漉的。
“謝謝。”
溫初一邊跑出校門一邊轉身和他招手,“早點回去。”
岑以安目送一家三口離開了學校,坐在警衛室差不多十來分鐘,藍盈才撐着一把傘急匆匆地走出來。
她的衣服和頭發被吹得淩亂,岑以安接過她手裡的編織袋,藍盈道:“等會應該會下大雨,趕緊回去吧。”
藍盈的小傘抵擋不住狂風的肆虐,無奈關掉,兩人在溫初寬大結實的傘下慢慢走回去。
風中雨中,少年手中的傘過于傾斜,豆大的雨點于是趁機拍打在他的左肩和後背上,留下或深或淺的印記。
寒潮讓秋天剩下的暑熱徹底消失殆盡,冬天在一場雨一場寒中悄然而至。
十二月一日,區陽帶着溫初,岑以安班上的另外兩個同學魏玮,李成川來到北林市教育中心參加課程競賽。
區陽找了同行的老師問着拿了号碼牌,一一發給幾個人,嘴裡吐着寒氣,安慰他們不要緊張。
“打起精神來,都别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