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學期如期開學,師源一中開學第一天就是開學考試,又在同一周裡出成績。
陳林哀嚎道:“不是,老師們都不用休息嗎?”
許思齊撐着腦袋,雙目無奈,“同意,英語閱讀裡面的生詞都是新學期的,讓不讓人活了?”
她扭頭看向溫初,“小初初,你覺得呢?”
溫初想了想,道:“我覺得還可以。”
許思齊臉馬上就垮了,“問你這個問題簡直白問,你們這些成績好的,是不是都一眼就能出答案。”
溫初上個學期期考隻比岑以安少了三分,班級第三,年級第十。
溫初笑着說道:“不是啊,是我有一點基礎。”
有上了兩次高中的基礎。
上課鈴響起,魏玮和陳林還在走廊吃東西,根本不在意這節課的老師是區陽,兩人看了一眼區陽身後的人,一邊吃着辣條一邊沖進來說道:“我們班是不是有新同學來?”
“轉來的?”
“不知道,沒聽說呀。”
“我知道我知道,我今天去辦公室的時候看見了,說是從隔壁附中轉來的。”
“真的假的?北林市的高中生哪一個不想進附中,還想轉出來?”
“你這話說的,那我隻想上師源一中,我不是高中生了?”
……
“來了來了,區老師來了。”
“女孩子耶,是學霸嗎?”
“大概率吧,附中出來的沒有幾個學習不好的。”
……
溫初看見區陽領着一個女生上講台,目光一掃吵鬧的衆人,最後在溫初這個方向停下。
他拿着尺子指着岑以安旁邊的魏玮和後面的陳林,氣得眉毛揚起來,“魏玮,陳林,你們兩個,給我站到後面吃,吃完了再回座位!”
随着兩個男生吊兒郎當地走到後座,區陽的火才漸漸降下來,他語氣放軟,對着身旁的女生說道:“來,站到中間一點。”
區陽道:“各位,我們班即将迎來一名新同學,接下來掌聲歡迎新同學做自我介紹。”
女生帶着厚厚的黑框眼鏡,整齊厚重的劉海下,一雙原本透亮的眼睛被遮蓋住,她低着頭,像是難以啟齒。
講台下的同學都在屏息等待着她的自我介紹。
女生抓緊書包的肩帶,擡起頭來有些慌亂地掃了四周,語氣輕得差點讓人聽不清,“大家好,我叫沈然。三點水的沈,四點底的然。”
溫初在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猛然擡起頭來,深深地看着台上如同鹌鹑一樣縮着脖子的女生。
她的腦子頓時一片空白,雙目突然失焦。
重生之後的生活毫無波瀾讓溫初差點以為岑以安十八歲之前過得風平浪靜。
每一場暴風雨來臨之前,似乎都帶着一個平靜晴朗的下午。
上一世她沒見過沈然,她的記憶裡沒有沈然的臉。
在師源一中的這些日子,她有時候會突然想起這個人的名字,但是看着四周陌生的臉,她确信師源一中高一年級沒有一個叫沈然的人。
但是今天,她活生生地現在溫初的面前。
溫初此刻就好比被最興高采烈的時候被人潑了一桶冷水,渾身濕透。
“溫初?溫初?”
溫初深陷自己的記憶之中,絲毫沒有聽見區陽的詢問,也沒有察覺周圍同學的目光。
她回過神來,發現岑以安也在看着她,她茫然地“啊”了一聲。
許思齊扭頭說道:“老師說能不能讓沈然和你一起坐?”
溫初恍惚的目光落在講台上的沈然,女生的目光同樣落在角落裡的溫初,沈然似乎把溫初的茫然當成了一種拒絕,她的神色變得更加窘迫,貝齒咬着下唇,目光無意識地掃向四周。
區陽也摸不清現在溫初的意願,又重複問了一句:“溫初,沈然同學可以坐在你的旁邊嗎?”
溫初瞳孔之中倒映着女孩的身影,掉了點頭,“老師,可以的。”
溫初把靠窗的桌子上的書搬到自己的桌子上,拼命塞向抽屜的時候,沈然也順着區陽的指示走到她的面前。
坐下之後,沈然依舊低着頭,餘光卻在打量溫初的神色,生怕她會厭煩自己。
溫初女努力讓自己不去注意這個人,壓在自己的好奇心,雙目看着黑闆上的物理題,瞳孔卻無神她的思緒早就飄忽道千裡之外。
不知道是不是沈然的黑框眼鏡太過顯眼,溫初的餘光是不是看向她。
兩人餘光匆匆交彙,又瞬間岔開。
兩節連堂的物理課過去之後,座位上的沈然臉色局促地盯着書桌上的書,餘光偷偷看着呆滞的溫初。
她神色緊張地扣着自己的手背,一串一串的指甲印浮現又消失,太過用力扣的地方竟然破了皮。
溫初這時候看見欲言又止的沈然,她轉過頭來對她說道:“你是要出去嗎?”
沈然張了張口,沒說話,隻好用點頭代替了心裡話。
溫初站起來,和女生擦肩而過,看見她手臂上的抓痕,像是剛剛抓出來的。
察覺到溫初的目光的沈然,走得更快了。
許思齊看着快步走到教室外面的沈然,對着溫初受說道:“新同學好像有點兒内向呀。”
溫初深深地看了沈然一眼,沒再說話。
大課間跑步鈴聲響起來,沈然看着衆人紛紛起身下樓,有些茫然地看着不動的溫初,她站起身,離開座位,溫初依舊沒有動。
沈然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氣一樣,對着溫初說道:“你不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