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傳來嘈雜的跑操的口号聲,溫初隻覺得内心就是被一陣風輕輕吹拂過一樣,可偏偏這陣風像是長了觸手,撓得她心癢癢麻麻的。
溫初轉頭看向沈然,将她不安的表情盡收眼底。
溫初不得不承認,在目睹了于燦跳樓後,她害怕沈然也會在不久之後和于燦一樣。
她天真地認為命運讓她重生回十六七歲,就一定賦予了她改變其他人的命運的能力。
她要看着沈然。
隻要沈然沒事,一切都會朝着正軌發展。
“不是的,”溫初撒了個謊,“就是突然感覺學文也挺有意思的。”
沈然目光深幽地看了她一眼,顯然是不相信她的話。
“你為什麼會這樣想呢?”溫初生怕沈然再繼續問下去,轉移了一個話題想要轉移她的注意力,道:“我還沒開始填表呢。”
“我之前聽見你說一定會選理的,但是你現在變得很猶豫,”沈然突然變得有些拘謹,道:“不然我想不到什麼原因會讓你選文,那也可能是我多想了,對不起。”
溫初遠望高遠澄澈的天空,道:“不是的。”
沈然看向溫初,鄭重其事,“溫初,你要是為了我去選文,我心裡真的會不好受的。”
溫初欲言又止,沈然又繼續說道:“溫初,你是我來到這裡第一個願意和我做朋友的人,也是唯一一個和我做了朋友之後沒有傷害我的人。”
“我也很幸運能和你當同桌。”
“你善良又勇敢,是一個很好的人。你對我的擔心我都知道,”沈然停頓了一下,道:“但是溫初,你相信我嗎?我現在能夠抵擋從任何一個地方朝我襲來的狂風暴雨。”
操場上尖銳的哨聲穿透兩人的耳朵,沈然的話更是一下子刺進她的耳朵裡。
溫初對沈然的記憶一直停留在上一世從岑以安嘴裡聽出來的描述,難以置信這個唯唯諾諾,心神恍惚的女孩會說出這樣的話。
更讓她意想不到的是,沈然接下來的話。
“其實我轉學來這裡就是為了避開那些霸淩,我申請内宿,選擇文科,也是因為想要掙脫我媽媽的控制。”
“溫初,其實我很勇敢,對嗎?”
“所以你會相信我嗎?”
溫初不得不在她的堅定的目光下點頭。
沈然松了一口氣,道:“無論我們被分到哪裡,溫初,我們都還是朋友吧。”
溫初心中的天空劃過一條淺淡的雲線,耳邊傳來盛夏裡最尖銳的蟬鳴,讓她的世界一下子雀躍起來。
她朝着沈然點了點頭,“是的,我也謝謝你願意和我交朋友。”
沈然眨了眨眼睛看向溫初,道:“沒什麼奇怪的,溫初你這樣好的人,沒有人不想和你做朋友。”
溫初笑了一下,道:“沈然,你也很好。”
沈然的目光一下澄朗起來,小小的一句稱贊就像是在她心中那片荒蕪的土地撒了一把小小的草種,在和風細雨的滋潤下,竟然一瞬間就冒出了頭,頂着陽光拼命向上生長。
溫初最後還是在表上勾畫了理科。
上課前,沈然對着溫初說道:“明天社區裡的心理體驗課就要開始了,溫初,你還去嗎?”
溫初點了點頭。她可以不進去,也可以在旁邊幫着負責的羅清連做事。
下午放學的時候沈然準點就走,溫初坐在位置上寫英語卷子。
昨天英語老師讓她和沈然一起報名英語競賽,給了她們每人好幾套卷子做。
沈然基礎很好,做得很快,不聽聽力不寫作文,半個小時就能寫完左右的題目。溫初老老實實寫完第一章英語試卷的作文之後,沈然已經在看下一張英語試卷上的最後一道七選五。
競賽的試卷又很對生詞,她有時候懶得查詞典,猜詞也能能靠運氣。
對完答案之後,她面前的這一張卷子竟然錯了四個閱讀理解。溫初看着她投機取巧後選出來的答案,有些煩躁地把用完的草稿紙揉成一團,扔到地上。
隻是下一個紙團扔中了旁邊人的腳,溫初這會看什麼都很不爽,擡起頭來想過道站着的人投以一記幽怨的目光。
岑以安拿着她的粉藍色保溫杯無辜躺槍,對上他有些疑惑的目光,溫初重重地談了以,肩膀一下子從緊繃的狀态垮了下來,她拿着水杯喝了一口水,滾燙的水刺痛她的舌頭,岑以安來不及阻止她,溫初馬上不顧形象地吐出一大攤水,“燙燙燙!”
她朝外吐着舌頭,不停地朝着嘴扇風,岑以安立馬拿了一瓶礦泉水給她。
舌尖的刺痛稍稍緩解,溫初帶着怨氣的目光惡狠狠地等了岑以安一眼,岑以安一邊拿着拖把一邊用手指着自己,“我?”
“你打的水太熱了。”
“是你喝得太急了。”
“是你的水太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