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會不會覺得我和師尊有什麼?如果真有什麼,我倒也不怕别人說,但現在确實沒什麼,要是讓這些流言蜚語傳到師尊耳朵裡,師尊怎麼想?
我轉移話題:“為什麼你不喊她‘師姐’了?兄弟,你有點奇怪。”
曲涵像是被口水嗆到,突然拼命咳嗽起來,周圍人都向他投去異樣的目光,台上的宗主講話也卡了一下殼,皺眉看向他的小徒弟。
我一臉平靜地順着宗主視線轉頭去看曲涵,後者咳得臉都紅了,眼睛浸着淚光瞪向我,惱羞成怒了。
有什麼比捉弄兄弟還好玩的呢?
我抿唇忍笑。
曲涵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宗主這邊講話也結束了,讓衆人準備好之後,就乘坐仙舟前往秘境入口。
衆人散去後,曲涵從我身後跳上我的後背,勒住我的脖子,氣惱道:“你這小子,就不能看破不說破嗎?每次都這樣,惹人嫌!”
我連連拍了拍他的手臂,裝作被他勒得難受的樣子,說:“咳咳。我說什麼了?我隻是說你有點奇怪,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曲涵松開我的脖子,從我身上跳下來:“……算了,反正這事我也沒想瞞着你。”
我轉過身,和他對上視線,卻發現他的表情格外嚴肅,一點也不像是要和我開玩笑。
曲涵搭上我的肩膀,和我來到正殿廣場的偏僻角落說話。
正殿廣場,四散開來的弟子都在和他們的隊伍集合,三兩成群地聚在一起,我和曲涵在角落說話也不算顯眼。
即便如此,曲涵還是壓低了聲音,勾住我的脖子,和我交頭接耳:“景燦,你這人對自己人很好,好到會讓人模糊了界線。有時候你沒那個意思,落在别人眼裡反而有那個意思。你明白我什麼意思嗎?”
“不明白。”他在“意思”什麼意思?
曲涵做了個深呼吸,好像被我氣到,咬牙切齒地解釋:“就是……你要注意一下交友的尺度。有時候你做的那些事情,會讓人誤以為你喜歡對方。”
我震驚得身體後仰,一下子就把曲涵推開了。
“胡說八道什麼呢?”我心裡可隻有師尊一個人!
“我聽說,之前你和青黛出任務的時候,她每次昧下的靈石,你都沒有上報,還特意在她面前多報了賞金,私下裡用自己的靈石補貼給她。你先前不是還在我面前哭窮,說給仙尊買完茶餅就沒靈石保養劍了嗎?”
“保養劍可以賒賬,我又不是還不上。青黛師姐那藥田裡的藥材少一天靈泉的供應就要養死了,她比較急。”我理所當然道。
曲涵這人雖然姓“曲”,但被他的宗主師父教得都不會轉彎了,即便是心上人犯了門規,也絲毫不留情面。
而我不同,我的道德非常搖擺,向來是幫親不幫理。
“就是你這樣的态度才讓人來氣!沒準青黛喜歡你比喜歡我更多。”曲涵這話酸溜溜的,但我能理解,畢竟今早跟師尊請安的時候看見宿炆,我也酸得不行——以前蒼雪山隻有我一個人能給師尊請安。
我從儲物戒裡掏出一瓶丹藥,按住曲涵的腦袋晃了晃,想要把他腦子裡的飛醋晃出來,晃完了順手把丹藥塞進他的手裡。
“給你的。丹宗弟子欠我人情,托他們替我照看了半年的煉丹爐,才煉出這幾顆沒有副作用的金剛丹,你開打之前嗑一粒,包你刀槍不入,還可以抵擋緻命一擊,念咒施法的時候也不怕被打斷了。這次我不和你們一起進秘境深處,跟宗主和長老他們一起當後勤,你們自己小心點。”我對朋友一直都是一視同仁。青黛師姐有的,好兄弟也有。
曲涵攥着丹藥瓶,看向我的眼神似有變化。
無副作用的金剛丹,因為高品質的原材料十分難得,放外面都有價無市,我說得輕巧,但他肯定也知道能煉出金剛丹廢了我不少力氣。
“哪裡來的原材料?”他非要問我。
我裝作雲淡風輕的樣子:“九死一生的冥幽暗林知道吧?我在裡面呆了一年。”
差點沒死在裡面。
曲涵摟住我的脖子,轉了話鋒,兩眼淚汪汪:“兄弟,我真該死。别說青黛了,我也愛你。”
我敏捷地彎下腰,從他的腋下穿過,面對着他向後退,笑着說:“開什麼玩笑?我才不會喜歡你呢,我早就有喜歡的人了!”
曲涵壓根沒把我說的話當回事,還以為我是為了打消他的醋意亂說的借口,不以為意地問我:“誰啊?”
我擡頭看向蒼雪山的方向,豎起食指,神神叨叨地說:“遠在天邊……”
曲涵的視線越過我,臉上笑容突然消失,站直身子,一本正經的樣子。
我察覺到不對勁,能讓曲涵這樣畢恭畢敬的,除了他的宗主師父,也就隻有……
“弟子見過懷因仙尊。”曲涵彎腰行禮,我随着他的話語一同轉過身。
我的視線由下及上,流雲暗紋外袍在陽光下似有流光浮動。
白衣仙人站在我的面前,衣服原先的薄荷氣味變得淺淡,更多的是來自他本人的氣息,像霜雪一樣微涼,說不出是什麼香,卻好聞到讓人安心。
我凝視着那雙熟悉的藍色眼眸,在心裡補完了那四個字。
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