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芸’喜不自勝,面上仍維持着世家該有的儀态,笑着向屏風内端坐的旭華帝卿揖禮告退。
珠簾晃動,宮侍回返複命。
“殿下,人下船了。”
旭華帝卿繡着日出山河圖,微擡眼,“那個俆彗可還扣在廂房喝茶?”
“風平侍衛已經放她下船了。”
宮侍躬身回。
旭華帝卿放下針線,揮了下手。
即刻便有兩個宮侍上前擡下繡架,跟着後頭的兩個宮侍端着泡着花瓣的溫泉水上來,跪在地上。
旭華帝卿淨了手,揮退一幹服侍的宮侍,召了風平,風安,風舉三個侍衛進來。
三個侍衛行禮,單膝跪下,請了安。
旭華帝卿支了下巴,透過屏風,望着最邊上的一個,淡淡開口。
“你還算辦事得力,方才那個上官芸,一進來,就像沒瞧過寶貝似的,時不時瞟着屋裡的擺設,哪裡像是世家出身。”
旭華帝卿微微彎眸,“這麼個障眼法,那麼真的上官芸又去哪兒了呢?”
風平揖手,“卑下查到上官芸是在商家的一處莊子受襲,那裡依靠傳聞中的峽谷,正是秦沁遺腹子傳言所在的其中一個地點。”
旭華帝卿眸光流轉,“如此,上官芸八成已經捷足先登,十六皇姐倒是撞了大運道,又要立下一大功了。”
風舉揖手,“卑下攜殿下令牌,着各郡官府在燕安十六郡各處河域,官道,近道都分派了官兵,至今未曾收到過往客旅有帶着五歲孩童要遠行的消息。”
旭華帝卿放下手,倚着手枕,“時不待人,這上官芸還真是穩的住,王姐皇姐們想必還不知道這塊肉已經快到十六皇姐嘴裡,本殿怎麼能不盡盡做弟弟的心意。”
旭華帝卿起身,曳地的衣擺劃過地面。
“風安,你送信去京城,務必不露痕迹的讓王姐皇姐們各個知道。”
“是。”
風安握着刀起身,退下去。
旭華帝卿看着珠簾晃着華光發出一陣脆耳之音,轉過身,微微笑起來。
“不争不搶,不狠不鬥,怎能見真章?本殿等着瞧十六皇姐是不是真能一如既往的有這番氣運,殺出重圍,輕松替母皇解決北陵十三軍的這個爛攤子。”
風平忍不住出聲,“殿下,既然還未押定人選,何必将千金之軀,綁上十六皇女的船?”
旭華帝卿撥弄了下金籠裡的鳥,微微側首,“母皇又未曾下旨賜婚,本殿也未曾明言讓上官芸尚帝卿,便是這個替身管不住嘴,傳揚出去,本殿堂堂帝卿,皇家出身,誰敢嚼舌根?打不了世家,母皇還會不允我殺雞儆猴,血洗幾戶百姓的九族不成?”
風平低下頭,“殿下說的是。”
旭華帝卿将逗鳥的玉簽插回金籠底,施施然坐下。
“成了,你且再去盯着上官家,至于風舉……”
旭華帝卿輕笑,“好歹商家在本殿的食邑,本殿總得過問一二商家的事,對了,還有桑家那個主君,趙蘭庭,本殿此行的‘目的’可不能偏了,你将他帶出上官芸的私宅,細細盤問,好生看管。”
“是。”
風平,風舉行禮退下。
旭華帝卿走進内間,在一副畫像前跪下。
“君父,兒臣會讓您看看,即便您不在,便是母皇也去了,兒臣也依舊會是大雍最尊貴,隻一人之下的帝卿。”
街市熙熙攘攘,俆彗騎在馬上,不顧百姓驚呼,揚鞭追上上官府的馬車。
“鸾玉!我有話說!”
衛隊停下,聽雨,聽雪對視一眼。
聽雨将馬鞭丢給聽雪,躍下車轅,走至俆彗馬前行禮。
“俆三小姐,‘大小姐’傷還未愈,還需回府靜養,若有何事,奴婢可代為轉達。”
俆彗捏着馬鞭,看向馬車,“你家大小姐去赴帝卿之約,看來确實費神了。”
俆彗嗤笑一聲,“倒不似我在廂房吃茶,無人相陪,清閑。”
聽雨揖禮,“俆三小姐費心,待大小姐好全了,自會登門,與俆三小姐長談。”
“不必!”
俆彗掉轉馬頭,驅馬,絕塵而去。
聽雨回到車轅上,聽雪撞了下她的肩膀,低聲,“俆三小姐這是誤會大小姐了。”
聽雨搖頭,“哪裡是誤會,不過是護短罷了。”
馬車再次前行,馬車裡‘上官芸’長出一口氣,抹去額上冷汗。
好懸,好懸,少莊主的表姐,她可得罪不起。
‘上官芸’連忙端起茶,喝光,定定神後,喜色又掩不住漫在臉上。
尚帝卿啊,事要真成了,那她也是皇親國戚了!
‘上官芸’已經迫不及待将盤算好的借口,說給上官祯,還有柳之夏知道,再然後嘛……
‘上官芸’腦海浮現那位一見之下,令她垂涎欲滴,恨不能一親芳澤的美人,眼睛裡流露出可惜。
“偏生是個帶刺的,再好看,也沾不得。”
‘上官芸’越想越扼腕,就這麼又歎又怅惘的坐着馬車,回了上官府。
下了馬車,踩着實地,‘上官芸’才算忍住了心底的欲念,擺手就說要去書房見母親。
聽雨,聽雪應是,由着仇六迎上來,跟上‘上官芸’,看着她們進了府。
“她這是要去向家主說道休正君的事?咱們要隻看着?”
“大小姐交代過,除非危及府中人性命,不然咱們不可擅自送信禀告,免得暗中引來不必要的麻煩給秦沁遺腹子。”
“可她萬一真說動了家主,還有主君,又求來了聖旨,那可怎麼辦?”
“且走一步,看一步,大小姐既這麼吩咐,自有法子解決一切隐患。”
聽雨看了眼身側的聽雪,大步走入府中。
聽雪聳了下肩,“好吧,左右正君寫過休書給大小姐,大小姐也寫過和離書給正君,也不差再來一封了。”
書房,上官祯擱下茶,“你說什麼?”
“母親,我要休了桑岑。”
‘上官芸’坐在椅上,面無表情道。
上官祯,“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我告訴過你,讓你看緊些你的夫郎,你竟還想休了他?你可知若真撕破臉,桑岑他會做什麼?他背後的可是神威山莊!”
上官祯很氣憤,用力拍了下幾案,茶盞清脆一聲,蓋子跳了下,摔在幾案打着轉。
‘上官芸’笑了一聲,擺手,“我道什麼事,神威山莊,母親不必擔心,我已經暗中與神威山莊通過氣了,少莊主說絕不會再插手上官家的事。”
“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