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祯有些不信。
‘上官芸’,“兒何時行事輕率過?母親也不想想,我怎會拿上官家的名聲做玩笑?何況那可是陛下最寵愛的旭華帝卿,桑岑怎能與他相比?”
上官祯被說的心動了,要想吞下商家所有家業,到底是有些困難,但若沒了皇家的阻礙,還怕全拿不到手嗎?
“罷了,随你。”
上官祯臉色緩和不少,而後寒着聲,又道,“既如此,你便要下狠了心,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上官芸’手微握了下拳頭,但想到即将唾手可得的權勢,半點沒再猶豫。
“好,母親,我不會讓那個桑岑礙事,您放心。”
上官祯十分滿意,點頭,“那你爹爹那兒,我會去說,你不必再跑一趟。”
“多謝母親。”
‘上官芸’起身行禮,退出了書房。
仇六跟着她,出了院門,挑着沒人的地兒,上前質問,“少莊主何時說過那樣的話?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違背少莊主的令!若還想要這顆腦袋頂在你脖子上,便停了你要寫休書的心思!如若不然,去招惹桑岑,引他生疑,咱們倆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你這個愚蠢的家夥!”
‘上官芸’哼了一聲,摁住了仇六肩膀,“愚蠢的是你,仇六,你難道沒看出來,我這是在幫少莊主更快的接近皇帝?少莊主高興還來不及,我隻會有功!”
仇六半信半疑,“那為何事先不與我商量?為何不經少莊主點頭,再行事?你這是擅作主張!”
‘上官芸’卻很得意的拍拍仇六胸口。
“咱們都效命少莊主,旭華帝卿的機會稍縱即逝,若誤了,你擔待的起嗎?”
仇六臉皮繃緊,“便是如此,那休書,你要怎麼寫?要知道,你那狗爬字,半點都與上官芸書房的墨寶搭不上邊!”
‘上官芸’才想起這點,驚覺後,看向右手,而後握緊,“無妨,隻要我傷了右手,叫誰寫都一樣,就是最後落個款,字迹難看了許多,也不會惹人奇怪。”
仇六跟着目光落在‘上官芸’右手,須臾笑了聲。
“這還不容易。”
一聲慘叫響徹花園。
府醫被喚來,緊趕着給‘大小姐’看傷。
“大小姐,您的右手手腕手骨全裂了,即便是恢複,隻怕提筆都還是會受幾分影響……”
府醫施了幾針,緊急用紗布繞了幾圈,固定住,揖手,起身,十分為難的說道。
‘上官芸’臉都青了,咬着牙,斜視着站在一旁的仇六,回府醫,“無……妨,你盡力治就是!”
這番波折,自然傳到了鳳舞軒。
桑岑抄着家訓,半點沒有一絲動容。
奴侍沒聽見正君吩咐,不由得要擡眼瞅一眼。
茯苓上前,擡臂,“出去吧,正君知道了。”
奴侍連忙低頭,應聲,退了出去。
而‘上官芸’匆忙包紮後,脖頸上挂着紗布,吊着右手,馬不停蹄的就在花園指使仇六寫了休書,用左手大筆一揮,落款。
“拿去鳳舞軒,給桑岑,今夜就讓他給本大小姐搬出上官家,不得有誤!”
在場所有丫鬟奴侍無不震驚的擡起了臉,看着‘大小姐’,誰都沒敢上前一步。
“去啊!耳朵都聾了嗎!”
‘上官芸’左手用力拍了下石案。
底下鴉雀無聲,丫鬟奴侍們齊齊低頭,依舊沒有人應聲上前。
‘上官芸’怒極,喝問,“我的話都不管用了嗎!”
卻隻聽衆丫鬟奴侍幾乎一同跪下,埋首回,“大小姐,正君有身孕了,奴婢(奴侍)等不敢驚吓,請大小姐恕罪。”
‘上官芸’氣的起身,動到了右手,疼的臉都由青轉黑。
“為何不敢!這是我的命令!”
衆丫鬟奴侍相互看看,又埋下首。
無一人敢回話。
‘上官芸’劈手拿起休書,氣悶非常,為了權力,為了擺脫低三下四,仰人鼻息的日子,大步出了涼亭。
仇六跟在身後,衆目睽睽下,竟不好上去攔阻。
等到浩浩蕩蕩的一行人到了鳳舞軒,‘上官芸’擡腳就踹開屋門,邁進了裡面。
茯苓見狀,看向小公子。
桑岑起身,吩咐茯苓,“出去,将屋門關上。”
茯苓應是。
屋門開阖,屋内一片寂靜。
桑岑上前,眼神冷凝,落在‘上官芸’拿着的紙上。
‘上官芸’咽了口唾沫,徑直将休書丢下地。
“你犯了七出之一妒忌,我今日便休了你,限你一日内,離開上官家。”
桑岑擡起眼,一步步邁近。
‘上官芸’目光閃躲,又是貪戀美人之貌,又是壓制湧上來的欲望,額上冒起了熱汗。
桑岑輕輕笑起來,擡起手,“妻主。”
‘上官芸’酥軟了半邊身子,眼睛都發了直,張了張唇。
然而,美人面霎時冷下,有什麼紮進脖頸,熱乎乎的噴灑而出。
‘上官芸’手摸上脖子,整個人倒在了地上。
桑岑居高臨下的望着‘上官芸’的臉,将匕首丢在地上,“憑你,也配。”
化蝶張阖唇瓣,從來沒想到自己真的死在了一個色字上。
什麼富貴權勢,一切都成了笑話。
而屋門外,柳葉臻聽到消息,興奮趕來,透過門縫瞧見,吓的煞白了臉色,聲音都喊叫不出來,往後仰倒。
聽雨,聽雪趕到,隻來得及拿刀柄抵住,将人安穩的放倒在了地上。
柳葉臻看着她們低下的臉,手顫着指着屋門。
聽雨,聽雪直起身,哪怕預料到了可能會有的景象,一同擡手推開屋門後,仍舊眼皮跳了跳。
桑岑撿起休書,丢進了博山爐,“讓妻主回來,或者我去擊鼓投案。”
“總之……”
桑岑笑,“你們沒有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