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鬼——"宋寒嚴的機械義眼瘋狂閃爍，迅速計算彈道。

但被控制的特工已經開火，子彈穿透他的肩膀和膝蓋。

潇故深震驚地看向謝安野："你控制了他們？"

謝安野自己也面露驚愕。他的左眼完全變成了流動的金色，太陽穴的鍊接接口冒出青煙。那三個特工像提線木偶般僵硬地移動，形成保護圈。

"不完全是控制..."謝安野的聲音帶着雙重回音，"更像是...建議。"

宋寒嚴在血泊中獰笑："終于覺醒了？言殊知說得沒錯，你是最完美的載體。"他的機械義眼突然投射出一段全息錄像——年輕的言殊知站在實驗室裡，背後是漂浮在培養液中的大腦。

"47号将成為母體的最終容器。"錄像中的言殊知微笑，"他的神經結構能承受完全融合。"

謝安野的胃部翻騰。那些被強制植入的記憶碎片終于拼成完整的畫面——他不是偶然被卷入的實驗體，而是從一開始就被選中的"容器"。

"現在明白了？"宋寒嚴咳出血沫，"母體喚醒你，不是為了殺你...是為了回收。"

五個被母體控制的克隆體突然同步開口，聲音疊加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合唱："回家吧，我的孩子。"

謝安野的頭痛欲裂。他感到母體的意識像潮水般湧來，試圖通過神經鍊接淹沒他的自我。抵抗變得越來越困難——

一把匕首突然刺入他的手掌。

劇痛讓意識瞬間清明。謝安野擡頭，看到潇故深染血的面容近在咫尺。

"疼嗎？"潇故深的聲音沙啞，"歡迎回到人間。"

謝安野反手抓住他的衣領，兩人的血混在一起："你他媽——"

"有效就行。"潇故深扯出他掌心的匕首，突然轉向宋寒嚴，"至于你..."

宋寒嚴的機械義眼突然爆出火花。他發出不似人類的尖叫，手指抓撓着地面："不！母體不會允許——"

潇故深的子彈精準命中義眼的核心處理器。

"代我向言殊知問好。"

爆炸的煙塵散去後，安全屋隻剩下燒焦的痕迹和七具屍體。謝安野靠着殘存的牆壁喘息，左眼的金光逐漸褪去，但太陽穴的鍊接接口仍在發燙。

"他們為什麼叫你載體？"他問正在包紮傷口的潇故深。

潇故深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因為我的神經結構特殊，能承載母體的部分意識流。"他指向自己的機械右眼，"所以言殊知當初選中我做第一個實驗體。"

謝安野想起記憶中那個培養艙裡的金瞳少年："那我呢？"

"你是終點站。"潇故深的聲音低沉，"母體需要你的神經結構完成最終進化。"

遠處傳來警笛聲。天光微亮，裡約的貧民窟在晨霧中若隐若現。謝安野突然意識到，這座城市裡還藏着數百個被母體控制的克隆體。

"鍊接還在升溫。"他摸向太陽穴，金屬接口已經燙得灼手，"母體在追蹤這個信号。"

潇故深突然抓住他的肩膀："聽着，我們得暫時分開。母體想要的是我們兩個的結合體——你的神經結構加上我的承載能力。"

"分開？"謝安野冷笑，"你又要獨自赴死？"

"不。"潇故深從口袋裡掏出一枚芯片，"我去引開他們，你去找這個地址——陸然文留下的最後禮物。"

謝安野接過芯片，觸到的瞬間，一段加密數據直接傳入他的神經鍊接。他看到了一個坐标——南極。

"他藏了什麼在那裡？"

潇故深站起身，傷口又開始滲血："可能是殺死母體的方法，也可能是更大的陷阱。"他露出熟悉的戲谑笑容，"賭一把？"

警笛聲越來越近。謝安野突然扯住潇故深的衣領，兩人的鼻尖幾乎相觸："如果你死了..."

"你會把我的克隆體都燒光，我知道。"潇故深輕笑，突然湊近在他耳邊低語，"密碼是雪夜那天的日期。"

下一秒，潇故深推開他，沖向相反的方向，同時朝天空連開三槍。謝安野看到他的身影在晨霧中漸漸模糊，而遠處，數十個金色瞳孔的克隆體同時轉向那個方向。

芯片在掌心發燙。謝安野最後看了一眼潇故深消失的方向，轉身潛入巷道陰影中。

他的左眼深處，一縷金光始終未滅。

南極的風像刀片般刮過謝安野的面罩。他跪在冰面上，手指拂去定位器上的積雪，紅色光點與芯片中的坐标完美重合——就在腳下三百米處。

爆破裝置在冰層上撕開一個整齊的圓洞。謝安野順着繩索下降，戰術手電的光束刺破絕對黑暗，照出一座嵌在冰川中的金屬建築。STilY的标志已經鏽蝕，但量子隔離場的藍光仍在門縫間脈動。

"需要密碼。"謝安野對着通訊器說，明知信号無法穿透冰層。太陽穴的神經鍊接器早已停止發燙——72小時前，潇故深的意識信号突然從網絡中消失。

門禁系統突然啟動，掃描光束掃過他的視網膜。機械女聲響起："歡迎回來，47号研究員。"

厚重的金屬門無聲滑開。謝安野的槍口對準門内，卻隻看到一片虛無的黑暗。直到第一盞燈亮起，然後是第二盞、第三盞...整個地下基地在眼前蘇醒，露出它令人窒息的真實面貌。

中央控制室中央，懸浮着一個直徑十米的球形量子計算機，内部流淌着人腦形狀的藍色光團。謝安野的後頸烙印突然灼痛——那是母體的呼喚。

"我等你很久了。"

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謝安野轉身，看到全息投影在身後凝聚成形——言殊知，或者說，他的數字幽靈。比記憶中更年輕，眼睛是完全的機械金色。

"潇故深在哪？"

言殊知微笑，揮手調出數百個監控畫面。每個屏幕上都顯示着同一個場景：潇故深被囚禁在透明艙體内，神經接入口插滿數據線，機械右眼不斷閃爍錯誤代碼。

"他自願成為新載體。"言殊知的聲音帶着病态的愉悅，"多麼完美的容器...比宋寒嚴穩定多了。"

謝安野的指節在槍柄上泛白："陸然文留下的東西在哪？"

"啊，那個叛徒的小禮物。"言殊知的全息影像突然扭曲，變成陸然醫生的模樣，"就在主控台下面，他以為我不知道。"

謝安野保持槍口對準投影，同時移動到主控台前。地闆暗格中靜靜躺着一枚冰藍色的神經芯片，表面刻着1015的反寫——5101。

"病毒。"謝安野瞬間明白了它的用途，"能徹底清除母體的神經病毒。"

言殊知大笑，笑聲讓整個基地的燈光忽明忽暗："沒錯！但它需要載體直接接入母體核心...猜猜誰會成為那個可悲的犧牲品？"

全息影像突然切換成潇故深的臉，他的嘴唇微微顫動，似乎在說什麼。謝安野調大音量，聽到微弱的電子音：

"...雪夜...密碼..."

記憶閃回。謝安野想起潇故深最後說的話——"密碼是雪夜那天的日期"。他的手指自動輸入那串數字：1215。

整個基地突然劇烈震動。量子計算機的保護罩緩緩開啟，暴露出核心接口。言殊知的投影扭曲尖叫："不！你怎麼會知道——"

謝安野沒有猶豫。他将病毒芯片插入自己的神經鍊接接口，同時另一隻手按在量子計算機的接觸闆上。

劇痛如岩漿般湧入每一條神經。

黑暗。然後是無數記憶碎片如隕石般砸來。

謝安野看到自己七歲時被帶進STilY實驗室，看到十五歲第一次見到金瞳少年潇故深，看到他們在199号走廊交換逃跑計劃——

**"今晚，三号通風口。"**少年潇故深的聲音在記憶中清晰如新，**"我等你。"**

然後是背叛。謝安野被抓住，綁在記憶重組機上。言殊知的臉在強光下模糊不清："你會成為最忠誠的獵犬。"

疼痛。無窮無盡的疼痛。

記憶碎片突然變成數據風暴。謝安野在意識漩渦中下墜，看到潇故深的意識體正在不遠處被金色數據鍊纏繞。母體像蜘蛛般盤踞在量子網絡中央，正通過潇故深的神經接口擴散到全球網絡。

"潇故深！"

謝安野的意識體抓住一條數據鍊，借力蕩向中央。母體立刻調轉攻勢，金色代碼如毒蛇般纏上他的四肢。

"你終于來了，我的容器。"母體的聲音由無數個言殊知的聲音疊加而成，"讓我們合為一體。"

病毒芯片在意識層面激活，冰藍色代碼如利劍刺入母體的核心。金色網絡開始崩潰，但母體反而笑了："你以為這能殺死我？病毒需要載體...而你已經主動連接了。"

謝安野突然明白過來——病毒會清除母體，但也會删除載體本身的意識。這就是為什麼潇故深要搶先接入，他想替謝安野承擔這個代價。

"不！"謝安野的意識體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能量，掙脫束縛撲向潇故深，"停下！病毒會抹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