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口莫名跳亂了幾息,面上卻克制着:“我叫魏祎行,姑娘是來我們府裡賞花的麼?怎會一人在此?若是迷了路,我可以送姑娘回園子裡。”
早知會遇到眼前人,他就不跟母親賭氣不來了,魏祎行暗自懊悔。
幸好,他來得及時,并未錯過。
聽到這名字,蘇滢恍然大悟,他是魏景行的胞弟,難怪瞧着眼熟。
蘇滢整理好心緒,擠出一絲笑,朝着少年施禮:“原來是魏家二哥。”
正身時,對上魏祎行困惑的目光,她笑道:“裴晞是我表姐,我随武安侯夫人一道來的,閨名蘇滢。”
魏祎行是家中最小的,聽到眼前少女喚他二哥,莫名的欣喜倏而湧上心頭。
“蘇小姐有禮。”魏祎行凝着蘇滢,面上仍帶笑,清湛的眼烏亮亮的,頰邊卻泛起可疑的紅暈。
正想開口,再問她方才為何委屈,好為她打抱不平,卻聽身側不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祎行,你不帶蘇家表妹去賞花,在這裡做什麼?”
是他大哥魏景行。
“大哥,我正要去園子裡,碰巧遇到蘇表妹。”魏祎行趕忙解釋。
可千萬不能讓蘇表妹以為他無所事事,他平日裡可不會随便同姑娘搭讪的,他是正經人!
說完,又向魏景行身邊的裴昭行禮。
蘇滢看到裴昭的一瞬,不由朝他走出兩步,對上他淡漠的眼神,又頓住腳步。
他似乎,不太高興?
诶,不對啊,裴昭近來不是很忙麼?早膳時,侯夫人還說,表哥今日不來國公府。
他怎麼,神出鬼沒的?
蘇滢望着他,眼神疑惑。
裴昭移開眼,沖魏祎行點點頭,又落回蘇滢身上:“我有事找母親,有勞表妹帶路。”
随即,撇下那兄弟兩人,徑直朝蘇滢走過去。
魏祎行也想跟上去,卻被魏景行拉住。
“哥,你拉着我做什麼?”魏祎行不滿。
“我若不拉你,你小子想做什麼?”魏景行挑眉。
魏祎行光明磊落,不打算掩藏心思:“自然是去園子裡找母親,求她替我去提親,我長這麼大,好不容易遇到心儀的姑娘,自然要抓緊些,不然被旁的郎君搶了先,可沒地方哭去。”
說着,甩開兄長的手便要走。
被魏景行上前一步擋住,沉聲喝止:“站住!那是你嫂子的表妹,滿京城裡,哪有兄弟兩個迎娶姐妹二人的?你平日裡雖潇灑不羁,倒也有分寸,今日怎不知三思?此事不必去同母親提,侯夫人也不會同意的。”
“姐妹怎麼了?又不是親姐妹。”魏祎行不服氣,“哥哥的世子夫人,娶的是自己心儀的,我為何不能。”
魏景行拍拍他肩膀:“走,賞花去,京中好姑娘不少,你會再遇到心儀的。”
“哦,那當初你怎麼不肯舍下嫂子,再去衡量旁的姑娘合不合适?”魏祎行腳步未動,大膽反問。
魏景行被他氣笑了,擡手拍了一下他腦袋:“臭小子,以為我現在打不過你是不是?”
“你就是打不過我。”魏祎行憤憤不平應,扭頭就朝園子相反的方向去。
這廂,蘇滢與裴昭并行于青石小路,想着裴昭心情不好,她沒敢亂說話。
倒是裴昭,看到她安靜乖巧模樣,心口郁氣更添一重。
“平日裡話也不少,今日怎麼不說話了?”裴昭克制着語氣,情緒并未外露。
“表哥不生氣了?”蘇滢困惑,難道她方才感覺出了錯?
裴昭氣得抵了抵齒根,她竟不知他為何動怒麼?
也對,她若知曉,也不會糊裡糊塗,毫不設防,跟一位不相熟的郎君獨處了。
他是男子,比他更懂得男子的心思。
那魏祎行看着她時,那羞臊的模樣,與平素迥異,分明心懷叵測。
“你是女子,身嬌體弱,力氣不必男子,往後切莫與年輕郎君單獨相會。”裴昭明白,若不明言,隻怕她下回還敢。
聽到這沒頭沒尾的話,蘇滢心念微動,忽而想到方才林蔭小路遇到的魏祎行。
裴昭生氣,該不會是因為她單獨和旁的男子在一起吧?
裴昭他,在吃醋?
念頭一閃而過,便被蘇滢掐滅,不可能。
他自己不近女色,大抵是在約束她不近男色,潔身自好,免得影響侯府門風。
蘇滢本想反駁,她與魏祎行隻是偶遇,根本沒說上幾句話。
且觀那魏祎行樣貌氣度,便知是正人君子,不會恃強淩弱。
話到嘴邊,她又改了主意。
她做了那麼多,裴昭這木頭呆子卻絲毫沒有回應,像是根本不知道她心意。
不如,借機點點他好了。
滿樹熾烈的榴花下,蘇滢揚起細頸望他,眼神懵懂:“不能單獨與年輕郎君相會麼?可是,表哥也是年輕郎君,我們明明單獨相會過許多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