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祝雲化為人身，漫步在這寶庫，心情漸漸平靜下來。暗暗推測，眼前這些，怕都是之前來找海巫女辦事之人留下交換的東西。

被聲音引到寶庫的最内部，卻依舊沒見到海巫女，席祝雲正環顧四周，欲要找出人來，又聽見那聲音順水傳來，正好将席祝雲前方的一個小盒子勾了下來，送到席祝雲手裡：“多年前，有妖囑托我将這個交給你。東西我已帶到，你走吧。”

席祝雲拿過盒子，見并未上鎖，便随手打開看了。

卻見其間一枚金色真元靜靜躺于其中，溢出極強的大妖威壓。席祝雲一驚，連忙将盒子阖上，隔絕那一抹氣息。

這金色真元乃是龍神親賜的妖皇象征，多年前，打敗所有競争對手的龍族天才奪下妖皇名号，融合龍神賜下的金色真元，成為妖皇。本以為父親死後，這真元合該早被搶去了，沒想到今日陰差陽錯竟在這裡得到了，席祝雲不知為何覺得心中不安，發問道：“可問前輩，前妖可曾留下什麼指示。”

很長的沉默之後，海巫女的聲音再次響起：“并無。你但憑心意去做，東西既已交予你，便随你處置。”

席祝雲思量後收好真元，道謝離去。未能見到空間神通之後，一具人形骷髅燃着一簇藍色鬼火，正在悠閑地修補手裡的黑色鬥篷，桌上擺着一盞油燈，鲛人油、天蠶芯，續着那一抹金色的火焰，不知燃燒了多久。

“你将真元給他，是想讓他當妖皇？”縫完鬥篷，藍色鬼火蕩起水波詢問。

“也許。”金色火焰猶豫片刻，還是歎了一口氣：“多少也能算得上一個遺物。”

“我觀他優柔寡斷，難當大任……”藍色鬼火展露出刻薄本色，“拿着此等寶物，也就隻能當個遺物了。”

金色火焰吹出一口歎息：“妖的時代……早已過去了。”

藍色鬼火将金色火焰吹出來的一絲火焰攏回，同樣感慨道：“也是，我們這些老東西也不過是苟延殘喘，早該消散于天地間了。”

談到這個，金火倒是豁然：“此生早已無憾，我們同生共死，又有何懼！”

藍色鬼火撫了撫額頭，一具骨架竟透出一絲極其鮮活的情緒：“隻是此生，怕是再也無法與老友再見一面……明明是她傳信叫你的後人回來，竟不給我們帶個隻言片語。”

想到在冥冥中感應到的一年更比一年虛弱的神魂，金色火焰沒有說話，隻是分了一小縷出去纏上骷髅的手，狀似安慰。

——

席祝雲帶着遺物回到許知雪身邊，心情比先前更加沉重。

許知雪以為他見到舊友，心緒難平，隻默默呆在他身邊以作安慰。

席祝雲回過神才覺得自己實在太過失禮，但懷中的金色真元實在燙手，他想不出該如何處理，隻得盡力摒除雜念，權當它不存在。但在面上，仍顯得他心緒沉重。想到生性愛玩的小狐狸為了陪自己來東海連家中的節日都沒玩完，不由得更感到抱歉，詢問道：“今夜要住在這裡嗎？”

“住龍宮……？”許知雪疑惑地看着眼前可以被稱作廢墟的宮殿，不知該如何回答。

席祝雲自然知道許知雪的疑惑從何而來，幹脆直接帶她繞過主殿，原來主殿之後，更有廣闊的宮殿群：“當年戰場主要在前殿，後方宮殿未受影響，我們在這裡休整一番，正好你可以想想接下來想去哪裡，我搜一下這裡的宮殿，收集些有用的東西。”

許知雪被帶到一方寝殿，該說好在是在水中嗎，多年無妖居住，竟沒有一絲灰塵。許知雪好奇地在貝殼床上躺下，見席祝雲對此處相當熟悉似的，看着眼前極其華美精緻的宮殿猜測道：“這裡難道是你的寝殿？”

席祝雲的動作凝固了一瞬，看向眼前的粉色貝殼床、層層疊疊的珍珠珠鍊、浮誇的各色寶石，計算着自己此刻說謊會有幾分可能被拆穿。

他的沉默已然說明了問題，許知雪看向這珠光寶氣的裝飾，不由得感歎道：“原來龍族果真偏愛亮晶晶的東西。”

席祝雲放棄掙紮道：“嗯。”

許知雪：“可以摸這些寶石嗎？”

“你摸吧，我去别的地方逛逛。”席祝雲跑走了。

許知雪看着席祝雲匆忙離開的樣子，還是沒壓住嘴角的笑意。其實席祝雲的寝殿并算不上浮誇，隻是與席祝雲現在的穿衣風格相差較大，看着眼前粉白粉白的漂亮宮殿，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位小公主的房間。

笑過後，許知雪拿過一顆極美的金色寶石，恍若想起幾個月前第一次見到席祝雲，那雙在暗處發光的金色眼瞳。

真美，等他回來，便向他讨要這顆寶石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