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初棠默默提起一口氣,時刻為小跑跟上做着準備。
然而直到走進室内,這口氣也沒有用上。
她全程都保持在自己的常規步伐内,輕松得頗為可疑。
溫初棠忍不住朝身前的男人看去,但顯然這道黑配黑配黑的背影上沒有留下答案。
顧青川直接領她去了他的休息室。
兩人一路上都沒碰上其他工作人員,估計都去前面幫忙了。
休息室不算大,但五髒俱全,擁有獨立的衛生間,确實像顧青川說的,溫初棠窩在這裡會比在車上方便得多。
他看了眼牆上挂鐘,沒多停留,隻交待說休息室裡不會有人來,就徑自離開了。
房門被輕輕帶上,鎖扣清脆的“咔哒”聲在安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清晰。
溫初棠在房間裡慢悠悠地挪了一圈。
從門邊張貼着已經泛黃的員工守則,到沙發上疑似顧青川的黑色外套,再到洗手間裡不太好聞的消毒水味。
零零散散看起來有很多信息,全部看完也不過二十分鐘。
因為運動而升起的心率早該回緩。
但心髒好像還是有一點,微妙的不适感,橫沖直撞,難以平息。
如果這趟行程是陪冉靜而來,她早就安然地點開手機。
現在甚至沒有辦法坐下。
難捱。
溫初棠擰開顧青川剛才從箱子裡拿出的礦泉水,連灌兩口。
随後才勉強找回平靜,在沙發上坐下。
小沙發其貌不揚,坐墊卻很軟和,坐上去有陷進雲朵的塌陷感。
即便如此,溫初棠還是每隔五分鐘就放下手機看向挂鐘,手機上刷到什麼完全注意不到。
就這樣幹耗到五點五十八,溫初棠終于再也坐不住,摁滅手機收進外衣口袋,起身拉開休息室的門。
她要去看演出。
她想去現場陪顧青川一起過生日。
哪怕不是粉絲或者什麼身份。
隻是溫初棠自己,想要陪顧青川過生日。
通話也好,醉酒斷片也罷,或者其他暫時沒想明白的那些亂作一團的情緒,她都不想管了。
她現在隻想直面内心訴求,去到舞台前面,跟他一起過好這個生日。
休息室外面隻有一條走道,一端連着他們剛才走進來的後門,溫初棠毫不猶豫地朝另一端走去,步子邁得急切。
然而一路到底後,經過一個拐口,竟然出現了兩條走道。
手機上的時間正跳轉到六點整,兩條走道都充斥着嘈雜聲響,偏偏目光所及卻沒有人影。
溫初棠一咬牙,扭頭先往左側走去。
剛跑出一段又是一處拐角,猛地撞上一堵人牆。
“棠棠?”
聲音很熟悉,一擡頭就看到滿頭是汗的小五。
溫初棠朝他打了聲招呼:“正好,你知道從哪邊去舞台嗎?”
問話時,餘光卻已經瞟到他身後的舞台。
小五拉着她往原路返回,又走上右側那條通道:“你怎麼樣,身體感覺好些了嗎?這條路是上台演出的,要看表演的話得走這邊。”
溫初棠平時的運動量幾乎為零,小跑起來就顧不上說話,隻能喘着氣勉強跟上小五。
兩人一路疾行,總算在演出正式開始前趕到台下。
溫初棠看了眼時間,已經六點零五,而舞台上仍舊一片漆黑。
正向小五解釋自己已經沒有問題,台下的燈光驟然熄滅,眼睛還沒完全适應黑暗,台上的燈光便亮了起來。
台下頓時一陣歡呼,随後在升降台将那道心心念念的身影送上舞台後,迅速安靜下來。
顧青川身穿無袖帽衫,手臂肌肉曲線完美,他戴着兜帽站在追光之下,又拽又野,是天生的焦點。
溫初棠沒想到他開場就是一曲熱舞,跳得比專業舞者還要耀眼奪目,動作幹淨利落,律動感極強,到歌曲高/潮處,又仗着強有力的核心,控制身體在動作中留下一段絕妙滞空,引起一波掀翻屋頂的尖叫。
溫初棠是第一次在台下觀看這樣的演出。
燈光、音響、舞台布景,所有所有細節都被賦予了生命,與伴舞一起,配合顧青川共同完成這場視聽盛宴。
這哪裡是生日會,分明是一場完美絕佳的演唱會。
一直到主持人上台,進入talking環節,溫初棠仍舊沉醉在剛才的表演裡面。
腦海中反複回播着舞台上的各處細節,并為之震動。
還有那道叫人無法挪開視線的身影。
即便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就能夠輕易奪走所有人的心跳。
她忽然覺得,長久束縛在岩石内的靈魂,好像就要掙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