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苔眼神中流露出一股不可轉移的堅定意味。

“這些我都不要，我隻要惡人伏法，天理昭昭！”

“好！”秦英鸾目露贊賞，朗笑一聲，“來人，取我的宮牌去衡都府，帶證人與劉氏夫婦過來，就在此地，做個了結！”

她伸手一指在牆根的曲陽伯夫婦：“别忘了他們倆，給我拉過來！”

“殿下，”華明珠膝行幾步，哀切道，“求殿下恕罪，都是那劉氏夫婦的過錯，與我爹娘，不，與曲陽伯夫婦無關啊。”

她說完又緊着去拉華苔的裙角，流着眼淚道：“妹妹，華苔小姐，你爹娘也都是有苦衷的，他們也時常叮囑我要好好照顧你，你求求公主放過他們吧！”

“明珠！”

“我的女兒啊！”

“妹妹！你何必同華苔廢話，我早就說了，這種狠毒的女人便是對父母也不會手下留情！”

求的人還沒說話，曲陽伯夫婦已是感動的涕泗橫流，他們的大兒子因為憤怒而手下松了力，三兒子因此得以沖出來對華苔怒目指責。

華苔看着這一家五口抱頭痛哭的樣子更覺好笑，這樣不分黑白的家裡又有什麼好留戀的，便是最開始那點微末的期待，也早已被現實砸個粉碎。

秦英鸾聽完卻不可置信的轉頭問道：“他們是在指桑罵槐，陰陽怪氣我嗎？”

沈伽不想她有此一問，直接愣住了：“呃這……”

這五口人聽見這話哭都顧不上哭了，連忙否認。

隻是秦英鸾卻不管那些，仿佛在沈伽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氣沖沖的喊道：“雁秋姐姐，他們沖撞我，我要一人掌嘴四十！”

雁秋立刻應道：“是。”

幾人被拉走的時候面色青白，内心怒罵不已，見過找錢的，第一次見到自己找罵的。

可惜别人找罵是被人嘲笑，秦英鸾自己找罵反而是别人倒黴。

這頭在挨揍，那頭因為長公主有令，衡都府反應的也很快。

都府尹一聽來人說這事，就知道肯定是自己那個當伴讀的嘴碎閨女跟長公主絮叨過了，緊趕着帶人來收拾尾巴。

都府尹作為天子腳下的都府長官，行事那是絕對的雷厲風行。

華明珠，不，是劉明珠與華苔各歸原籍。

劉氏夫婦蓄意調換嬰孩，後又進行虐待，罪上加罪，杖一百，徒三年。

曲陽伯夫婦知其行為卻包庇，念在其本身也為苦主的份上，杖責五十，以儆效尤。

當然，等待曲陽伯的不隻是這幾十的杖責，朝堂上也會有屬于他的彈劾。

整件事證據很确鑿，三下五除二就審出了結果。

若是之前還會有人顧忌到曲陽伯的權勢而有所隐瞞，可這會兒漫不經心吃着葡萄的昭陽公主還在上首那坐着呢，明顯是在為這個華苔撐腰，誰還敢欺瞞糊弄？

就連華苔也沒想到，這件事能了結的這麼快，看着劉氏夫婦從被壓着走來的變成被拖着拉走的，華苔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真心的笑意。

曲陽伯府唯一一個剩下還囫囵個完整的就是沒摻和在這之中的庶出二少爺，這會面上嚴肅，心下卻樂開了花的送賓客們出府。

他能不樂嗎，忽視他的父親，刻薄對他的嫡母，看不起他的兄弟姐妹一口氣全倒了黴，他跟華苔是真的一點仇都沒有，這會甚至想去感謝她。

秦英鸾和華苔就綴到賓客們的最後。

秦英鸾看着她輕松的面容，問道：“你之後怎麼打算的，今個這麼一出，以後曲陽伯府大抵是待不成了。”

“天下之大，何處不為家，說實話，我不想姓華了。”

她随手抹去被精心上好的口脂，就像抹去那段不被任何人看好的人生，對秦英鸾直言：“公主可否給我賜個姓？”

秦英鸾覺得她此刻坦蕩的笑容是抛卻那層嬌豔皮囊後更勝一籌的耀眼。

她想了想，笑着眨了眨眼：“今日是你破曉新生之日，就姓冉如何？你這個名字其實不錯。”

“‘苔花如米小，也如牡丹開’，冉苔。”

“冉苔”，她喃喃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眉眼彎彎，“我很喜歡這個名字，謝謝公主。”

秦英鸾看着冉苔潇灑離開的背影，杵杵身側的沈伽，說道：“你說，她會過得很好嗎？”

沈伽聽她問話，仔細的思索了下，肯定的回答道：“會的，聽她今日說話也像是曾讀書識字的，在那樣的家裡還能做到這一點，離開了她肯定會活的更好！”

秦英鸾詫異的看向她：“我隻想讓你随便應和下，沒想到最不願意動腦筋的你還分析上了。”

“喂！”

風卷浮雲，晚霞彌天。

秦英鸾站在這之中，突然清醒的意識到，一個人的命運在她面前拐了個彎，走向了與上輩子完全不同的結局。

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的到來。

秦英鸾捉摸不定的想，也許，這比别的都好玩呢？

不過一個同樣好玩的事在這會兒就向她奔來了。

“公主，皇後娘娘讓我告訴您，貴妃脫簪披發往皇上的乾和宮去了！”

秦英鸾失望的挑了挑眉：“還是老三樣啊……”

她咂咂嘴，小手一揮：“走，擺駕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