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岐喉嚨發幹,指尖顫抖,看向薛競:“什麼時候的事?”
薛競臉色難看,聲音沉郁:“那天我們走後,有人在現場發現了攝像機,在場所有人都看過了,雖然被警方收作證據,但但是照片不知道怎麼傳了出來,當時人多眼雜,被人偷拍下來也有可能。”
“現在網上流傳的到處都是,我已經讓人去處理了,但是流傳範圍太廣,經過二次、三次流通,很難删的幹淨,我需要你幫忙。”
薛競眼底劃過懊悔,當時為什麼沒有注意到那台攝像機,如果早點發現,事情就不會惡化到這個地步。
莫岐聲音帶着不易察覺的顫抖:“我馬上叫人去辦,不管用什麼辦法,必須從網上撤下來。”
薛競看他一眼:“希望你言行一緻。”
莫岐身體一僵,聽他繼續說:“出現這樣的疏漏,說到底你并不在乎他。”
因為不在乎,所以隻能二選一的時候,毫不留情舍棄白南。
因為不在乎,在混亂的現場,莫岐抱着昏迷的白蘅揚長而去,方寸大亂,分不出半分心神在放在白南身上。
即使這個omega才是他真正标記過的枕邊人。
莫岐倏然擡頭,面色黑沉,神情猙獰可怖:“薛競,念在兄弟的份上,我可以不計較你的出言不遜,但你要明白你的立場。”
薛競看他一樣,眼神微諷:“兄弟?再也不是了。”
白南在第三天的清晨醒了過來,他手背上吊着點滴,茫然的視線落在旁邊淺眠的男人身上,他動了動想坐起身,很快驚動了他,薛競長睫顔色同樣很淺,像雪落在上面,冷淡矜貴。
薛競神色一松:“你醒了?”
白南全身多處挫傷,淤青,主要是被白蘅的信息素影響才會昏睡這麼多天,他費力地發聲,聲音嘶啞難聽:“薛競,你怎麼在這?”
薛競眸色暗淡一瞬,起身幫他倒了杯水:“先别說話,喝點水。”
白南喝了水,感覺好多了,起碼聲音不再那麼難聽,想起昏迷前的情景,他臉色白了白,拉住薛競的衣袖,有些急切的問:“後來怎麼樣了?張龍兄弟被抓了嗎?”
這兩兄弟把被莫岐打斷腿的仇記在他的頭上,恐怕他以後的日子不會安甯。
薛競垂眸看着抓住自己衣袖的手,細瘦蒼白,手背青色的血管纖毫畢現:“張龍兄弟當場被抓,加上以前犯過的事,他們出不來了。”
白南松了口氣:“那就好。”
一閃而過的畫面,混亂掙紮中,綠色的顯示燈不停閃爍,快門不斷響起,仿佛如影随形的鬼魅,背脊竄上一股陰森的涼意,白南渾身發抖,臉色比剛才還要難看:“你、你們在現場有沒有發現···”,他頓了頓,艱難的說下去:“···發現一台攝像機。”
薛競起身把水杯放回去,轉過身,指節發白:“當時太混亂了,沒留意。”
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又回落回去,白南自我安慰還好,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警方作為證據帶回去了,這樣就不會有人發現那些照片。
應該不會被人發現。
白南眨着眼睛:“你看到我的手機了嗎?”
薛競削了一個蘋果,切成塊遞給白南:“嗯,你的手機摔碎了送去修了。”
白南沉默下來,抿唇道:“莫岐呢?”
薛競:“在醫院,另一間病房。”
誰的病房不言而喻,白南毫不意外,莫岐當然要守着他的白月光心上人,很奇怪,往常疼的抽搐的心髒竟然沒什麼反應,木木的感覺不到疼。
莫岐那則通話,他一個字不落的聽到了,他不意外莫岐會選擇白蘅舍棄他,當他和白蘅擺在一起,白蘅永遠是莫岐的優先選項。
他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麼在救白蘅的時候還要狠狠踩他一腳。
難道他就活該過不好,生下來就是别人的墊腳石嗎?每個人都覺得他欠白蘅的,但如果可以選,誰願意過這操蛋的人生。
薛競眼神驚訝慌亂遞來紙巾,白南茫然地流着淚,他自己卻毫無察覺。
吃過午飯,薛競去拿檢查結果,白南下床走到窗前,夏天的花開了,他難得心情不錯,打算下樓去花園逛逛。
他披上外套下樓,經過護士台時,幾個小護士在竊竊私語。
白南有些疑惑卻沒細想,自顧自下了樓,這家私人醫院環境清幽,非常适合療養,花園人不多,白南坐在長椅上,閉上眼感受陽光照在皮膚上,帶來融融的暖意。
“哇靠,這到底是誰啊?太漂亮了吧。”
“雖然沒露臉,但是這腰真帶勁。”
耳邊傳來兩個人的交談聲,白南睜開眼睛看過去,是兩個年輕的男孩,看上去也就大學剛畢業,竊竊私語劃弄着手機。
白南走過去,剛想問能不能借手機用一用,給陳阮打個電話報平安,就見兩人吓了一跳,手機砰的一下摔在地上,白南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兩人,蹲下去撿起手機,邊說:“請問可以用一下手機嗎,我手機摔壞了——”
聲音戛然而止,仿佛被對着太陽穴打了一拳,白南腦子都是懵的,臉上的血色霎時褪去,哆嗦的手指碰到手機堅硬的外殼,屏幕上躍然出現的是他的照片,就像一記嘲諷,嘲笑他的心存僥幸。
耳邊陣陣轟鳴,發出尖銳的嘯音,他什麼都聽不見看不見,眼裡隻有那張照片,天與地仿佛頃刻颠倒,世界在瘋狂旋轉,白南突然犯起惡心幹嘔起來,仿佛要把五髒六腑都吐出來,臉色慘白的吓人。
那兩個男生見他這樣吓了一跳,試探着問:“你還好吧?”
白南使勁抓住他的衣角,喘息聲很急促:“照片···哪來的?”
其中一個男生說:“網上下的。”
白南臉色灰敗,這副身體仿佛一瞬間被抽空了所有生機,他慘笑了一下:“什麼時候的事?”
“兩天前。”
“兩天前?”原來在他還沒醒來時,這些照片就已經傳遍了互聯網,可笑的是他居然信了薛競的話,心存一絲僥幸裝作無事發生。
放出他照片的人估計怕惹上什麼麻煩,發的雖然是沒露臉的照片,但對白南來說已經足夠緻命。
白南松開手,慢慢扶着膝蓋站起來,他踉跄了一下,擡手捂住臉,眼眶卻幹澀得厲害,一滴淚也沒有,原來極端痛苦下,是哭不出眼淚的。
那兩人趕緊撿起手機走了,幾個穿着制服的警察走到他面前,向他出示證件:“請問是白南嗎?請跟我們走一趟。”
白南眼神茫然,狀态看起來實在太差,那名警官問了一句和公事毫不相關的話:“你還好嗎?”
白南胡亂地點頭。
傳訊室。白南坐在椅子上,低着頭,室内空調開的很足,可是他卻不停地冒着冷汗,嘴唇青白,坐在對面的警官開始問話:“白先生,根據程序,請你把當天的情況詳細說明一下。”
白南閉了閉眼,努力把亂雜的思緒歸位,開始回憶當天的情況:“那天,下班後我往家走,忽然竄出一輛黑車,他們很熟練,用帶了迷藥的布捂住我的口鼻,再醒來在廢棄的爛尾樓······”
他的叙述還算清晰,可能人有些恍惚,有些磕絆,最後白南說:“我知道的事全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