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南從未在他面前表現出如此尖銳的一面,莫岐第一次有些招架不住,這件事的确是他虧欠了白南,可是沒關系,他有很多時間去彌補他,莫岐在兩人的關系中頭一次軟和下來,語氣輕柔:“這件事的确是我對不住你。我會補償,你不是一直想讓陳阮有更好的發展嗎?我可以送他去國外讀書,我向你保證陳建那夥人不會再出現你面前,”他神情狠厲,頓了頓,重新緩和下來:“至于标記的事,如果你不想清洗,我們以後再說。”
莫岐第一次在他面前示弱,白南有些恍惚,這對驕傲霸道的他來說,已經是從未有過的讓步,白南曾經無數次幻想過,莫岐能夠對他好一些,溫和一些,沒想到在這樣不堪的情況下實現了。
白南心中微動,突然提起:“白蘅分化成S級alpha了對嗎?”
莫岐因為這事煩躁,他一直以來都把白蘅當做羽翼保護下的omega看待,對方乍然分化成alpha,還是頂級alpha,他一時之間還不知道怎麼面對白蘅。
白南沒等到他的回答也無所謂,他低聲輕笑,莫岐莫名奇妙:“你笑什麼?”
白南擡起頭,濕潤柔和的淺色瞳刻薄冰冷:“莫少爺失去了一個S級的omega,突然發覺,我這個劣等的omega好像也挺好用?”
與其說在刻薄莫岐,白南更像自嘲,他喜歡了這麼多年的人,就是這樣的人,不怪别人,都是他眼瞎心盲,活該被人當棄子。
莫岐眉眼漆黑,怒氣橫生,後槽牙咬得咯吱響,以往莫岐發怒,他總是戰戰兢兢生怕惹火了他,現在他忽然不怕了,有什麼可怕的,不會被他正在經曆的境況更糟了。
突然之間他和莫岐中間橫起一塊磨砂玻璃,莫岐的喜怒哀樂再也牽動不了他的心緒,莫岐可能也察覺到了,比起憤怒于他的不順從,更多的是沒來由的恐慌,這股心慌憑空出現,無處可查,似乎有什麼他從不在意的東西正在悄悄失去,流沙一樣,緩慢堅定地逝去。
莫岐強自壓下火氣:“你不用故意激怒我,我不會放你走的。”
白南不說話了,他的确有這個打算,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車裡沉寂下來,路燈飛快向後掠去,莫岐突然開口,帶了幾分猶疑:“那天,他碰你了嗎?”
白南驟然擡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情緒有些失控:“你什麼意思?”
莫岐盯着他的眼睛:“我們沖進來時,白蘅恰好昏倒在你旁邊,我擔心你會被他的信息素影響。”
S級alpha能迫使omega提前進入易感期,雖然白南被他标記過,但他不确定他會不會受到白蘅信息素的影響。
生鏽的鐵鋸在心上緩慢抽拉,白南全副心神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拉扯折磨,他難以相信莫岐會問出這種話來,心底某個角落像缺水營養不足的植物,枯萎死去。
白南眼睛紅得吓人,和着砂礫和血一個字一個字從嗓眼擠出:“要我證明給你看嗎?”
莫岐話出口也後悔了,他連忙握住白南的手:“不問了,我不問了,不重要了。”
白南的手冷得像冰塊,沒有一點活人氣,一絲恐慌從莫岐裂出一道縫隙的心髒湧出。
“因為他是s級alpha,能夠迫使omega強行進入易感期,你怕你标記的omega跟别人做是麼。”
“放心,我沒那麼賤,随便拉一個人都能上床。”
莫岐像一頭暴躁的困獸,他開始意識到白南或許對他來說是特别的,但諷刺的是,白南好像并不在意。
身為SA,他從小被教導看上什麼東西就去拿,拿不到就去搶,沒人教他如何讨好别人讓别人開心,不過沒關系,隻要白南在他身邊,他有的是時間去思考。
他神情恢複如常,如往常一樣桀骜霸道,拿出他慣用的行之有效的手段,聲音冷硬:“在我準許之前,你哪兒都不能去,陳阮替考的事,我能壓下,也能把它再翻上來。”
白南果然不再說話了。
莫岐久違地感到滿意,一切如常并沒有任何改變,白南仍握在他掌心。
白南回到病房,護士和醫生查房,他發覺都是生面孔,白南問:“之前的醫生和護士呢?”
莫岐走進來,眸光冷漠:“病人都看不好的人沒必要呆下去了。”
白南眼神死水一樣,興不起絲毫漣漪,看着他:“我要見陳阮。”
莫岐:“還不行,等你身體好一點我會安排你們見面。”
這些天,莫岐幾乎天天守在病房,白南的身份證扣在他手裡。
莫岐表現得好像真的很在意他,防備他逃走一樣,可惜時過境遷,莫岐對他已經毫無意義。
這天,在白南的再三要求下,他拿回了自己的手機,剛開機,紛至杳來的消息差點把手機卡死機,白南忽略掉網上的消息,隻挑了幾條回複。
白南大多數時候都在發呆,他有輕微的厭食傾向,一天比一天消瘦,藍色的病号服空蕩蕩,仿佛一陣風就能刮走。
醫生給他開了營養針,但是沒什麼用,白南以極快的速度迅速消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