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昨日結了,下官不便再待在大理寺,這不回來向您報道來了。”
“說的好像我是那等逼着你們幹活的上官似的。”孫康喊外面的吏卒進來上茶,打量了眼宋昭清:“我怎麼瞧着你像是瘦了。”
“沒有啊。”宋昭清看了看自己,沒看出什麼不一樣來。
“你這都是查案累的。”孫康叫人出去,偷偷對宋昭清說小話:“你也是運氣差,替别人查案本就是吃力不讨好的活,你這還查了個糊塗賬回來。”
宋昭清失笑:“言重啦,也總算是有了個結果,都察院才是我的家,老待着别人家裡算什麼。”
“你呀,就是太老實了。”
宋昭清想幫孫康幹點活,被他往外推,叫她這幾天好好休息休息,瞧這半個月都瘦脫相了。
宋昭清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捏了一手肉,不由笑道:“那便多謝孫大人好意了。”
這些人心裡在想什麼,宋昭清也能猜出個一二分來。無非就是本以為他們幾個能靠着範越案大計一功,不管是查出了什麼,總是在陛下那邊挂上名号了。誰知道一個沒去幾天就被支開了,一個被調離京城了,還有一個,雖然全須全尾的回來了,但以現在的情形,還不知道是先被陛下記住,還是先被戚黨那群人給記住了。
經曆司的事不多,她在大理寺的半月,也有書吏給她送每日的紀要來,因此宋昭清并不急着幹活。她便依孫康的話,實打實的歇了兩天。
直歇到休沐日。
今日的安排,是早早就約好了的。謝昭遠約她和宋昭遠在京城一家近日非常出名的酒樓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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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清樓二樓包廂
宋昭清和宋昭明到時,謝知遠正一個人喝着悶酒。
宋昭清接了小二遞來的帕子擦手,問他:“知遠兄這是怎麼了?被哪家姑娘拒絕了?”
謝知遠将杯中餘酒一飲而盡,沒有理會宋昭清的調侃,這幾日他的心情實在是糟糕的很。
宋昭清用眼神詢問宋昭明,謝知遠這是怎麼了?
宋昭明一把奪過謝知遠的酒碗,對着宋昭清搖了搖頭,這事三言兩語說不清。
“是你謝少爺喊我們來喝酒,怎麼人沒到,你就喝上了。”
“你們怎麼來這麼晚?”謝知遠叫了一聲,讓小二把他存的兩壇酒上來,退出去不要打擾。
謝知遠為兩人各倒了杯酒,請他們嘗嘗,說這是近段時間内京城最火的酒,他可是提前好久才定到這麼兩壇。
“有這麼好喝?”宋昭清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端起酒杯嘗了一口,末了皺着眉頭放下了酒碗,“奇怪。”
“怎麼了,不好喝?”宋昭明見宋昭清的神色不對勁,以為是酒不合她的胃口,也嘗了一口,“還可以呀。”
宋昭清搖了搖頭,“不是不好喝,隻是感覺這味道有點熟悉。”
謝知遠起了興趣,讓她詳細說來聽聽。他不是好酒之徒,之所以喊他們來喝酒除卻衆人争相追捧外,更多的是因為那個讓這酒“火爆”起來的人。
宋昭清端起酒碗仔細嘗了一口,問了一嘴:“這酒是這間酒樓獨有?”
“對,别的也有些小酒樓出了仿品,隻是都仿不出上清樓的味道,是以衆人才會願意買單。”
“但這與我數月前常去的一家客棧裡的清酒很像。”
謝知遠也覺得有些奇怪,但出現同類品也不算什麼大事,也許是同一家店同一位老闆也說不定,衆人隻約定下次得空一起去宋昭清說的那家客棧看看,便跳過了這個話題。
謝知遠先問了問宋昭清查案的事,他們有一段時間沒見了,戚偉誠在朝上沸沸揚揚鬧得那出,他們也有所耳聞,對範越就這麼輕輕松松被放出來亦是不忿,因此很關心大理寺有沒有查出什麼。
宋昭清看見兩個人都一臉期待的看向他,心中晦澀難安,沉默的搖了搖頭,“半個月的時間要從頭查起,實在是太難了。”
二人其實也明白其中道理,戚家能這麼久在朝中屹立不倒,必然也是有其手段在的,若是能這麼輕易地被查出來才是奇怪。
他們之所以存有希望是基于對大理寺的期待。
大理寺卿洪泰甯軍隊出身,先後任左軍都督府都督、順天府尹、大理寺卿,其人明察秋毫、嫉惡如仇,平素最是讨厭範越那等借着裙帶關系作威作福的纨绔子弟。由他來查,範越不死也會脫層皮,隻是奇怪,這次他居然一點沒出手,全權交給了副手曾青崖。
更奇怪的是,曾青崖居然也什麼都沒查出來。他們對曾青崖不熟悉,但是關于此人天才少年的名号卻是聽過的,更重要的是他父親是當朝内閣首輔。作為“曾黨”的核心,曾青崖與範越之間不說有生死仇,必定是極不對付的,有這麼一個打壓朝敵的機會,曾青崖竟會讓範越這麼輕易逃過,着實不可置信。
幾乎所有的人都以為洪泰甯将此案交給曾青崖,是存着想要重懲範越的心思,也正因此,戚黨那群人才會這麼着急。
“難道說是我們都想錯了?是洪泰甯根本不想查範越,才把這個爛攤子扔給曾青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