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結束之後，戚語先往上翻了翻消息記錄，發現姜非兩點多的時候也發來了消息。

姜非：[明天的數學經驗分享有想法了嗎？按你想說的就好，短也可以的，希望你不要太有壓力]

那會兒戚語先正專注給戚偉寫答辯狀呢，手機放在桌邊，放下去就沒動過。

好不容易寫完了，戚語先眼澀頭昏的，一下看姜非消息都沒看到上邊兒。

一下午的的情緒都沉悶荒寂，姜非消息引起兩次心跳頻率的起伏。

古井無波的生活多了點兒漣漪，就像一片空白裡多了點兒色彩。

都是因為姜非。

姜非就像晴空下的玻璃窗。

人要是直接去看太陽，會刺眼到什麼都看不清，而多了一層緩沖以後，生活更清晰也更美麗。

戚語先：[在寫了]

姜非大概是剛到校還在收拾過程中，沒有回複。

不過姜非打字速度倒也挺慢的，戚語先總是看他輸入半天才冒出兩條消息來。

比不上他撥弦速度和課上抄筆記的速度。

戚語先對要怎麼寫那玩意兒還是沒什麼頭緒。

他拿着姜非給他的英語筆記參考，腦袋像塞了一整坨濕棉花。

眼睛還因為寫了四個多小時答辯狀而幹澀得很，眼皮子疲倦得半睜不閉。

困又不困，精神又不太精神的狀态。

提不起勁又不想休息的狀态。

戚語先始終不覺得自己有多聰明或者有多笨，小學成績就那樣，初中成績就那樣。

可怎麼也算不得到底。

他有一半小學同班同學連雲中初中部都考不上，到高中，他認識的面孔就更少。

他聽王敏說，聽那些打牌的叔叔阿姨親戚長輩說，那些和他同輩的同村小孩兒怎麼怎麼樣了。

連鈍角和銳角分不清的隻會鬼混的男孩勾搭上了雲中的學霸校花。

戚語先雖然不是一心隻讀聖賢書，但确實兩耳不聞窗外事。

他都不知道他們學校什麼時候因為什麼多了個校花，知道的時候校花這個稱呼在同學們嘴裡就有了特定的指代對象了。

别人口中的級草長得真不怎麼樣，戚語先想，什麼級草校草，至少得是姜非這種程度吧。

莫名其妙，思緒亂跳，老是想到姜非。

戚語先也搞不懂是因為喜歡姜非才老是想到姜非。

還是因為老是想到姜非，所以才是喜歡。

姜非教他，經驗分享可以是學習方法、做題思路，也可以是技巧總結。

可戚語先自覺什麼都沒有。

他學習不比姜非認真，也不比棉花每個課間都在鑽研，學習方法也實在沒有學習方法。

沒有做題思路——會就會，不會就不會，還要什麼思路？

總結，數學公式什麼的全在課本上了，他沒必要講吧。

好像一切接近于無，戚語先又會想起姜非那雙眼睛。

[按你想說的就好，短也可以的，希望你不要太有壓力]]

每想到這句話，戚語先心裡就一陣驚顫似的發軟。

他随手從桌底下抽出一張草稿紙，試着列個什麼大綱。

張春晖這周的班會課開頭先播了個衡水學習模式的勵志視頻。

視頻裡學生天不亮就跑着步背書、精确到幾點幾分的作息模式在戚語先看來就跟科幻片一樣。

偏偏姜非每次看得都認真，看人家實現夢想也看得眼睛汪汪的。

戚語先覺得是姜非可愛。

什麼都願意信，又頂能共情，信完了之後還真能把這些化為學習動力，源源不斷地持續努力着。

“這周我們請班長，小姜和小語來給我們分享一下三門主科的學習經驗。”張春晖在播完視頻之後重新把燈打開。

班長拿着四頁寫滿的紙上去，推了推眼鏡：“朝朝說語文最重要的是積累、閱讀和練字，我很喜歡朝朝，所以我也很喜歡學語文。”

班裡同學聽見班長這麼說，竊竊地笑起來。

班長那話倒是真的。

不止班長，高二三班大部分同學都很喜歡陳朝，嚴而不厲，張弛有度，人平易近人，講課時又生動幽默。

高二三班的語文平均分基本每次考試在級裡都是排第一。

張春晖也笑了，揮揮手：“安靜，繼續聽班長講……你們要是也這麼喜歡我就好了，我對你們挺好的吧，能不能把政治學好一點兒？”

跟語文相反，高二三班的英語成績在級裡每次都是倒數幾名。

老六的教學方法偏重于提優，講課隻管好學生聽懂了就算，對差生直接幾乎是抱着放棄的狀态。

但好學生也沒幾個對老六的那些超綱英語知識感興趣。

整個高二三班的英語學習就跟自生自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