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心的,”他看向柳依雲,“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他願意付出一切代價,隻要能夠挽留她。
但可能他的步步靠近、慢慢試探對她而言也是一種冒犯。
他侵入她的個人空間,亦是一種不尊重。
他又道了一聲:“對不起。”
但柳依雲已經懵了,她沒想到姜淮會是這麼強烈的反應。以至于她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
她慢慢地小心翼翼把話說完:“你得付錢。”
你這樣是在占我便宜,你得付客棧錢。
她硬着頭皮:“屋子是要給錢的。”
所以,姜淮是沒有錢嗎?
好像…是有的吧?
她隻是不想看他太得意,随便謅了個理由,但他怎麼反應這麼大?
俊美少年慢慢眨了眨眼,像是才反應過來,聲音都有些飄,不知道原本在思考着什麼,他說:“嗯,我得付錢。”
他把儲物袋整個推給了柳依雲。
儲物袋看着小,但其實内有乾坤。柳依雲自己也有,所以她也明白。她看着裝着姜淮全部家當的儲物袋就像看着燙手山芋,于桌上又再推給他,“不不不,這太多了。”她說話都有些結巴,思考着該怎麼讓姜淮理解這些,她小心翼翼道:“不用這麼多。”
姜淮低垂着眼睫:“可我想都給你。”
柳依雲沒聽清,她道:“什麼?”
少年抿了唇,隻道:“沒什麼。”
付了給柳依雲的房錢,他又擡眼道了聲“對不起。”
她直覺有些不對,卻又不明白為什麼,内心忐忑一瞬,她開始緩和情緒,“既然交了錢,那你以後……”
那少年卻站起來:“我不住這裡。”
柳依雲:?
他說:“我還是住以前的房間吧。”
他沖柳依雲笑了笑,他說:“對不起。”
他的對不起來得太頻繁太快,她不知怎麼的就突然想起幾日前她剛醒時,姜淮遞給她藥,自己坐在地闆上垂眼看着地面的落寞模樣。
她心頭一緊,不自覺問道:“為什麼?”
她咬了咬唇,“不是要一起住嗎?”
那太卑劣了。
姜淮看着她,沒有說話。
柳依雲并不是那麼不希望姜淮住進來,她隻是有一點反抗。姜淮如果走,她會舒心中帶一點怅然。但他如果以這種方式和情緒離開,她卻也連最後那一點舒心都沒有了,隻剩怅然。
很多時候,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
就像現在她對姜淮說:“你不想走,也可以不走。”
她說完以後就開始頭皮發麻,就像是把心底一直壓抑的真心話說了出來。她是真的,喜歡姜淮。
但那一瞬真情于她腦中飛快閃過,她隻模模糊糊,都來不及完全感應到,那份真情也來不及讓她足夠慌亂,便掠過了,隻剩柳依雲略慌張地為他找借口:“你不是怕黑嗎?”
“點燈就好。”少年垂眼,複又擡眸,嘴角突然浮現了一絲笑,明明距她隻有十多步的距離,但柳依雲卻恍惚覺得他離她真的好遠。他的笑意裡帶着嘲諷,像是自甘堕落地、自暴自棄地把自己的猥劣和穢惡攤開給她看,他說:“怕黑是真的,怕到睡不着是假的,點了燈就好了。”
他說完這話,閉了閉眼,沒去看少女的表情,等着來自她的審判。
柳依雲沉寂幾秒。
就在他以為她會對他感到厭惡時,她卻突然笑了,她目光有些悠遠,像是透過現在的姜淮看到了曾經那個被困在暗不見天日屋子的小孩,每時每刻都要和體内的上古魔氣說話,緩解内心的害怕。
她微微笑了。
她說:“沒有怕到睡不着是一件好事啊。”
“而且,”她看向姜淮,“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好像沒有點燈了。”
姜淮看向她,眼神閃爍,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這點。
“所以,留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