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回明顯不可能是什麼吸血鬼,江離将自己歪了的念頭掰回來,好奇地問:“為什麼要吸我的血?”
月回告訴他吸了血就能恢複力量,擔心他不願意,又解釋道隻吸一點,不會對他造成什麼影響。
她看起來并不知道吸血能夠恢複力量這件事對于人類來說有多恐怖,相比起西方背景裡的吸血鬼來說,這種設定在東方背景裡大都出現在茹毛飲血的妖精鬼怪身上。隻能說還好是江離,否則其他人聽了怕是早就吓得奪門而出。
江離倒是不害怕,隻覺得月回身上每次都能出現一些讓他難以預料的事情,不過,在這已經發生了各種離奇古怪事情的夜裡,被吸血這件事好像也沒那麼駭人悚聞了。
他起身走到隔間裡——沈秋别墅裡的房間和五星級酒店的房間差不多,考慮到了主人的各種需求,因此杯具、酒水、刀具、新鮮的水果等都一應俱全。
找到一把鋒利的水果刀,刀鋒暈着冰冷的弧光,是能輕易割開東西的樣子。他拿着刀來到月回面前,垂眸看她:“想要吸哪裡?這裡?”他點了點自己的手腕,“還是這裡?”又指了指自己的脖頸。
真是一處比一處危險,月回無奈地道:“不需要動脈的血,我也不會用很多。而且你不用拿刀——”
她本想說不需要他用刀主動割肉,要吸人家的血,還要讓人親自動手未免有些太殘忍,她隻需要用輕微的神力來一次無痛處理就好。結果江離聽完前半句就快速地割開自己的手指,伸到她面前:“那就這裡吧,剛剛已經洗過手了,應該不髒。”
“……唔。”
月回的目光落在江離的指腹上,傷口被他割得很深,血珠很快冒出來。他很白,非常白,因此血在他手上顯得格外刺眼。
江離為了讓自己更舒服點,又繞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一手撐下颚,一手随意舉在月回面前。
帶有吸引力的甜美味道從傷口中溢出來,像線一樣勾纏着她的心髒,唇齒開始生津。
她下意識抿唇,目光從那滲出的血液移開,擡眸又去看江離,确認他的狀态是否還好。
少年含笑注視着他,月光不知何時又露了出來,明明霧氣濃厚,可天邊冰冷的圓月竟然出現在了别墅邊,從她的角度看過去碩大無比。
而江離懶散地端坐在圓月前,以盛情邀請的姿态面對她,目光似乎在說:“怎麼還不開始?”
月回垂下眼,被含有信仰之力的血液味道勾得唇幹舌燥,她竟覺得江離這時候比她從前殺過的那些魅惑人類的妖精更像個妖精。
血珠化為線,纏繞着江離冷玉似的修長手指,像一圈鮮紅荊棘般墜落,即将盛開在桌面上——
不能浪費江離的血。
月回飛快地伸出手指接住那滴血含進自己的嘴裡,甘甜的味道瞬間攏住了她所有的味覺,身體中各處脈絡裡開始有神力流轉。
好舒服。
汲取完那點血,她便看也不看地抽出自己的手指,還帶着濕潤的柔軟手指搭上江離的手腕,輕輕用力拉過來。未等江離反應,溫熱的唇便已覆上了他的傷口,甚至将整個指腹含進了唇中。
神力果然開始大幅地回升,甚至于她吸收天地的靈力也變快了,這種充實的感覺就像泡在溫溫熱熱的水中,随着水波蕩漾,那樣惬意和舒服。
從醒來開始就一直感受到的天道壓制竟在此刻也有些形同虛設的意味。
為什麼?是因為她沾染上了天道最喜愛的人類的氣息嗎?
她的意識在這汪水裡沉沉浮浮,早已将先前自己的打算抛到了九霄雲外。屬于自己的信徒供奉上來的血液實在過于美妙,甚至比從前她在某個擅長釀酒的神那裡喝到過的桃花酒還要甘醇,她第一次感受到這種純粹而切實的信仰之力,怪不得從前那些神每天都這麼快樂。
此前提過月回能夠傾聽信徒的心聲,但實際上那些信徒隻是來她的廟裡跪上一跪,和她并沒有産生過什麼實際的聯系,甚至他們同時還可能是其他神的信徒。
隻有江離。
隻有他和她之間,是用血液締結了最原始的契約,成為了他們之間唯一的神明和唯一的信徒。
有信徒真好,月回第一次這麼由衷地感歎。
被吮吸讓江離感到指尖輕微的刺痛,他能感受到少女柔軟的舌,甚至偶爾還會觸碰到她的平整可愛的齒。
明明獻上血的是手指,為何心髒也會有被吮吸的痛感?
江離另一隻手撫着自己的胸口,手指下意識動了動,便見月回疑惑地擡眸看他,眼神濕潤而迷離,是被血液刺激得太過了的樣子,迷醉而不自知。
江離别開眼,想起她不久前還在說“隻需要一點血液就好”,現在看來一點血根本滿足不了她。
真是個貪心的妖怪。
他放任自流地讓月回吮吸自己血液,轉頭望向天邊的朔月。自己的血液流進了另一個人的體内,與她的血液一同交纏,洶湧奔騰在她的每一根血管裡,流過她的大腦、心髒……隻要她還活着,不,隻要她的血不會流盡,那他的血就永遠與她共存。
想到這,心髒的痛感竟然愈加強烈,收縮的速度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