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露白卻無暇顧及這些,她對上了青獅泛着血光的雙眸,同樣的眼神,她也在試煉秘境中見過。
退化為獸後,他便隻剩下了殺戮的本能,理智盡喪。
如何殺死一隻狂暴的獅子?
秋露白看着足有她十倍大的“師擎蒼”,眸光一亮。
“嗬嗬——”青獅喉中滾出一串威脅的低吼,旋即雙爪擡高,朝她直撲而來。
秋露白貼地躲過,手中潮音劍砍在青獅粗糙的皮毛上,隻留下一道淺白劃痕。
一擊不中,青獅利落回身,絲毫不見力竭之态,又是一爪撲面而來。
掌風帶起了一片月白衣角,青獅一眨眼,面前已不見方才那人的身影。
“吼?”它左右擺動碩大的頭顱,卻完全尋不見那恨不得一口咬死的可惡人族。
但很快,它忽然覺得背上一重,意識到發生什麼後,怒火中燒。
這人族不知何時已躍至它背上,死死揪着它頸間鬃毛不放,像隻叮在身上的蒼蠅,不論它如何甩動身子,都無法将其甩下。
這是秋露白早就想好的對抗之法。适應它的抵抗節奏後,秋露白自乾坤袋中掏出一瓶回春丹一股腦吞下,待恢複些許靈力後,她又掏出袋中所有攻擊符箓,不要錢似的朝青獅身上拍去。
對付化神期的肉身,這招如同蚊蟲叮咬般,傷害不大,但侮辱性極強,青獅更為暴躁,一雙瞳眸幾乎化為紅色,擡爪便向自己身上拍去。
秋露白适時從它身上躍下,讓它撓了個空。
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
秋露白雙足着地,将全身靈力聚集于劍尖,又添上靈萃精華的力量,共同朝青獅最為脆弱的眼珠招呼而去。
耳畔是利劍破風聲,身形移動間,她似乎看見了鹿瑤的幻影,她與她同執一把劍,溫柔而堅定地向着青獅攻去。
“呲——”
有溫熱的血灑在她臉上,秋露白停了下來,目光凝聚,看清了手中隻餘劍柄的潮音劍。
劍身盡入青獅頭顱中。
妖王師擎蒼已死。
這場決鬥,是她赢了。
整片試煉台一時寂寥無聲,巫從念出一聲“勝負已定”,台下才重新活泛起來,竊竊議論聲經久不息。
“她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她真的隻是元嬰期嗎?”
“鹿神!她一定是鹿神尊上的使者!”
“所以她會成為我們的新任妖王嗎?”
耳邊各種聲音小了下去,秋露白緩緩躺倒在試煉台上,閉上了眼睛。
昏沉間,她隻覺一陣清冽的冰雪氣沖散了鼻尖萦繞的血味,有人将她輕柔地背起,離開了這處滿地髒污的試煉台。
……
再次睜眼時,入目是陌生的穹頂,其上繪着各色妖族,看久了,眼前便湧上一陣眩暈。
秋露白揉了揉眼睛,呆愣片刻,這才想起她剛從妖王決鬥的試煉台上下來。
所以,這裡是妖族王宮?
秋露白陷在柔軟的被褥間,身上衣物已換了新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内外傷也被盡可能治愈。
她雙手後撐,支起上身,環顧四周,發現她現在所在的房間,應當是……卧房?
“師尊醒了?”房門吱呀打開,江乘雪走了進來,一看見她,先前微皺的眉心便舒展開來。
他走到床邊,半蹲下.身,看向她的目光中帶了絲關切:“師尊可算醒了,您已經昏睡三日了。”
秋露白一怔,而後下意識看向手背上的金色印痕,卻什麼也沒瞧見。
按理說,此時已經超出了一月期限,但他們卻仍舊待在妖族族地内。
江乘雪見狀,會意道:“師尊先前在決鬥中擊敗了前任妖王,自然享有等同于妖王的權限,出入不再受到限制。”
“這樣麼?”秋露白移開視線,恰好對上江乘雪的眸子,嘴角牽起一抹淺笑,“先前是阿雪将我背回來的吧,多謝。”
她那時雖已力竭,卻并非毫無防備,知曉來人是江乘雪才徹底放松下來。
不知從何時起,她已不再對他設防。
江乘雪彎起好看的眸子,笑道:“這是我該做的。”
說罷,他眸光黯了些。除了這些,他又能為她做什麼呢?
先前她在台上時,沒有人知道,他有多想和她一同戰鬥。
但他終是什麼也做不了,他隻能待在試煉台下,和其他那些看客一樣,看着她獨自一人,竭力周旋。
什麼時候,他才能……
“咚咚。”卧房門闆再次被人敲響。
秋露白看向房門口,是巫從。這名身形佝偻的妖族祭司走了進來,仍舊穿着那身白色祭服,手上端着先前那個镂空雕花銀盒。
她目無旁人地走到秋露白身側,面上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遵照神旨,我将此物交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