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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九章 删掉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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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瑤去找馮老師是周末,但她是在次日淩晨三點刷到那條帖子的。

她并沒有刻意搜自己名字,甚至也沒有點開任何通知。她隻是失眠,從“正在熱議”那一欄随手滑了一下。

那條帖子标題是:【我也想赢一次,但我沒赢】

發帖賬号是個很普通的名字,沒有頭像,簽名欄寫着“垃圾回收站”,她點進去,看到了帖子的正文。

“我十四歲那年,被我叔叔說我穿吊帶是勾引人。我媽說,那你以後别穿了。後來我穿長袖,她說我不陽光。所以我不穿了,也不說了。我隻是想知道,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從家裡陽台跳下去,會不會有人說:她怎麼從來沒說過?”

那一刻,陳瑤的手頓住了,她仔細确認了一番,尤其在保留了留言和ID的文檔裡,怎麼搜索也找不到這個人,陳瑤發現自己并不認識這個人,不是現實中的誰,也不是之前留言給她的人。

但她認識這段話的語氣,那不是她自己寫的,卻和她曾在淩晨寫給自己的小紙條幾乎一樣。

她繼續往下看:“我沒想過寫這些是為了博同情,我隻是——看見她寫了,我忽然也想試一次。寫完以後,我不知道要不要發出來。可我想到一句話:‘你寫下的,不是你赢了,而是你活着。’所以我發了。哪怕沒人信。”

陳瑤點開評論區。

兩百多條留言,半數以上都是匿名賬号。

“我小時候也有過一樣的事,但我一直以為是我做錯了”

“我沒她勇敢,我隻能在這裡說”

“她不是我,但我知道她活過”

那句“她不是我,但我知道她活過”,被反複頂上去,像某種沒有主人的旗幟,在淩晨三點的頁面頂端慢慢升起,陳瑤盯着那行字,視線突然變得模糊,她感到有些暈,她感覺自己不是在看屏幕,而是在照鏡子。

可鏡子裡不是她,是那些她從未見過,卻無比熟悉的聲音,她們沒有名字,沒有标簽,沒有人給她們打分數,也沒有老師告訴她們作文太過情緒化,她們隻是寫下來了,就像她曾經寫下一句“我想看看有沒有人會來找我”一樣。

而現在,她知道:她不是唯一一個在等待回應的人。隻是——這回應來得太遲,太輕,太晚。但它來了。

……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陳瑤的郵箱爆了,她用了一個匿名地址接收證詞和留言,原本一天也就兩三封,多的時候十幾封,但這天早上,短短一夜之間,她收到了137封郵件,她盯着那個紅色的未讀數字,像盯着一個正逐漸發熱的警告燈。

郵件标題千奇百怪,有的寫“他不是第一次打我”,有的寫“請你替我記下”,也有的幹脆是“垃圾郵件(但我真的沒地方寫了)”。

她點開第一封。

“我不記得哪一年開始不說話的。可能是小學二年級。那時候有人把我的筆盒扔進廁所,老師看到了,說我‘太敏感’,‘不要老是覺得别人針對你’。後來我就沒再講過話。昨天看到有人寫的那句‘寫下來不是為了赢,是為了活下去’,我想——是不是我也能寫一點?我現在說不出什麼故事,但我會慢慢補上。大家把故事給你,但我的會慢一些,不過還是謝謝你給我們這地方。”

陳瑤沒有回複。

她打開第二封,接着是第三封。

文字沒有排版,沒有比喻,沒有結構。大多數隻是斷裂的句子,掐斷的叙述,像有人用盡全身力氣憋出一句話,卻又在最後關頭收了回去,但她一眼就能分辨——這些不是文學。

這些是現場錄音,是情緒骨灰,是每一個在深夜裡咬着牙寫下“我也不知道這樣算不算受害”的人,留下的自我佐證。

她讀着讀着,開始覺得呼吸變重,不是哭,也不是憤怒,而是一種說不出的“溺水感”,她好像不是在“讀别人寫的”,而是在聽到一萬種她沒有來得及寫下的句子:

“我也被關過”

“我也被摸過”

“我也被老師說過‘你活該’”

“我也寫過,隻是沒人看過”

她甚至開始分不清自己是不是也寫過這些話,因為她忽然意識到,她正在被“代表”—— 但她不是“代表别人”的人,而是别人借她的方式說出了自己,就像那封郵件最後寫的:“我知道你也累,但你說了第一句,我們才敢接着說。”

陳瑤盯着那行字,忽然意識到一個事實:她寫的不是句子,她寫的,是一個句子的開頭,陳瑤把郵件全部存進了一個新文件夾,她沒有用“受害者”“匿名證詞”這樣的名字,那些詞聽起來就像辦案檔案,太冷了,也太官樣。

她命名為:她們說的話。

用的是“她們”,而不是“他們”。

不是因為性别,而是因為這些聲音裡有一種她非常熟悉的沉默感。

一種隻有在說出口之前反複吞咽過無數次才會生成的口吻,她買了新的墨盒和A4打印紙,把部分留言打印出來,打了孔,用文件夾裝訂,有些内容她不明白,有些句子邏輯混亂,有的語法錯誤密布。但她全都打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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