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就是今天咱們數學課的全部内容，課代表來領一下一會兒的随堂測驗。”

老師的話剛落，教室就撲通趴下一片，程嘉南也困，但就是睡不着。

這些天他睡得都不好，腦子裡一直循環播放洛予生說的話。

熄滅的火種複燃，幹涸的旅客偶遇清泉，迷霧散去後，他反複想着。

真的能逆天改命嗎。

這不是童話動漫，他也不是哪吒，沒有一技之長，他真的可以改寫自己的命運，走出這座狹小逼仄的小城鎮，獲得在繁華大道的都市裡喘息的機會嗎。

“不可以。”

洛予生瞧着自己桌子上的這灘人泥，厭棄地捂着鼻子，“江易，不許在我這噴香水，也不許不能用我的名字去參加什麼聯誼。”

“可天氣真的很熱啊，你來的時候怎麼沒跟我說江河市的天氣跟燒烤火炭似的，”江易趴在洛予生的桌子上，蔫趴趴地，說話間，還拍死了一隻飛着的蚊子。

洛予生：“有空調。”

江易捂着自己的心口，表情痛苦道，“空調能帶着走嗎，空調能跟用甜甜的嗓音說話嗎。”

“說人話。”

“我網戀了，正好是你隔壁學校的女生，她也出來聯誼。”

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疼，洛予生刀刀戳他肺管子，“你忘了你的微信名？上次網戀的教訓沒吸取夠，這次确定她的柔柔軟軟的小女生。”

江易：“……确定。”

他怎麼就這麼不信呢，說這兩個字跟要命似的。

“行吧，随你，哪來的哪待着去。”

江易嘿嘿一笑，洛予生被他笑得起雞皮疙瘩。

“生生～。”

“你再這麼叫我，這本語文大字典一定會爆你的頭。”

江易恢複正常：“其實還有個條件。”

洛予生：“？？”

“你去那坐會兒，不用太久，十分鐘就好，本來就是用你的名字約出來的，你要是不出現，她也不出來該怎麼辦。”

其實江易長得也好看，跟洛予生不是一個類型，看着像花花公子實則純的不行，隻會玩網戀，現實生活連個女生微信都不敢要。

“行吧，就十分鐘，結束我就走。”

“好！！”

商場咖啡廳，二十分鐘過去。

江易才注意到自己兄弟還沒走，以為他不好意思，便開始扯謊，“洛予生，阿姨剛才給我發消息了，讓你趕緊回家，有點事。”

“沒事，”把杯子放到桌子上，洛予生平靜地看向對面被女生包圍不知所措的人，冷冷道，“房子着火了，不是什麼大事。”

氛圍安靜一瞬，江易湊過來咬着牙蹦字，“大哥，就不能編個像樣點的理由？”

洛予生沒理，反倒叫了程嘉南的名字。

“程嘉南，我家後院起火了，你今早出來瞧見煙了嗎？”

被cue的程嘉南一怔，搖頭。

你家有後院嗎。

“是嗎，我以為你看到了呢，那麼濃的煙，要不要跟我回去看看？”

洛予生神色嚴肅，一點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除了江易在心裡贊歎他的狗伎倆，别人都慌了起來。

紛紛讓路，讓他們趕緊回家。

出了咖啡廳，程嘉南也不裝了。

“你家沒後院。”

洛予生一頓，尾調上揚，“你怎麼知道沒有？”

“本來就是。”

“我有個隐藏的後院，誰都不知道，現在我告訴你，你要聽嗎？”

他的話帶着誘導，唯一，獨特，兩個人的秘密，這些都是極具誘惑力的果實，沒人不願意成為特别的那一個。

“你不怕我說出去？”

對别人毫無保留地暴露出自己的秘密，這無疑是将弱點全盤托出，傾聽者稍一用計，就能把他置于風口浪尖。

洛予生沒回答，隻是盯了他一會兒，就堅決道，“你不會說，這也不是什麼大秘密。”

不知道為什麼，程嘉南覺得很緊張，洛予生的目光在他的臉上掃過時，他很怕對方說出來的話，是自己所不能承擔的。

“我的後院其實”/“我，我不想知道了。”

洛予生詫異，挑了下眉，“好，那就不說了，怎麼今天跟人出來玩了？上次的問題想好怎麼回答了嗎？”

天知道他看到聯誼的人裡面有程嘉南時心裡沖擊有多大。

幸運點，程嘉南目前不想談戀愛，糟糕點，他就是拆散小情侶的男小三。

越想牙齒越癢。

“邊佳洋今天叫我出來，等出來後才發現是參加聯誼。”

咯吱咯吱，洛予生磨了磨牙，好受了點，“他人呢？”

“被方四時帶走了。”

牙齒不癢了。

“好，那該回答第二個問題了，”洛予生牽起程嘉南的手，輕柔地捏着食指。

“我、”程嘉南有些着急，說話結巴起來，“我、我想。”

“沒事，别着急，慢慢說。”

深呼吸幾下，程嘉南開口，“我想試試，試兩年，兩年後怎麼樣都無所謂了。”

提前預想過答案，最好最壞都有，洛予生從沒覺得自己能改變程嘉南的答案。

而現在，三言兩語拯救了一個頹廢自我放棄的人，心情咕嘟咕嘟冒泡。

他猛地抱住程嘉南，壓抑着激動，“謝謝，謝謝你沒放棄。”

“我應該謝謝你，願意鼓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