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前啟很早便來叫他起床。
即是應了約,阮進玉腦中自記着這件事兒,很快從床上爬起來收拾好便出了門,連早飯都忘記吃。
來到馴鷹台前,沈長郎已至此地等他。
看到來人,沈長郎一改昨日情緒,他端端正正的站着,從上到下掃視了一番阮進玉,随後待來人走到自己身前,也未來的及等阮進玉道上一聲好,就直接截斷,“我有事,想找你幫忙。”
阮進玉擡眼,“何事你說。”
即是他先開的口,阮進玉也順着說下去沒有打斷這裡去提及昨日。
“你去和聖上請旨,給我阿姐和周天述賜婚。”
也不怪阮進玉一時發了愣,這話認誰聽了都會覺得咂舌,按昨日那場景已經背後倆家之間的關系來看,先不說這婚能不能辦,就算是能辦他沈長郎又怎麼會答應?
可是現下,确實是他沈大都督本尊親口說的,并且,是他說請皇帝賜婚。
阮進玉沒想多質疑他的選擇,這背後定然還有事是他不知道的,深究不了的,他隻是道:“你即同意,何須還要找陛下賜婚。”
原本這件事就是右相他們先來提的,那邊本就在此事之中處主導地位,他們即是同意,現下沈長郎也同意了,這婚禮他們要辦是肯定可以辦成的。
直接辦就是了,何必再多去請一趟皇帝的旨意。
“我隻有一個姐姐,我姐姐也隻有我,”沈長郎說:“再無其他親人。我要你和皇帝請旨,周天述求娶何樁金義女。”
這,阮進玉便是明了了。
何樁金乃是周天述表舅,也就是周天述母親的表哥。
他們此番行為,乃是要将沈長郎姐姐沈惜名挂何樁金之義女。如此,何樁金何家與上京郡周家倆家結親,自是門當戶對。
想來,這個方法是右相那邊給沈長郎的,沈長郎現在來找阮進玉幫忙去讓皇帝下旨,無非是要坐實沈惜的名頭。
何樁金自己認義女那是他家的事,可若是皇帝這旨意下了,再有違背之意,那就是欺君之罪了。
他這是要給他阿姐保一道安生符。
“又何須,我去和陛下講。”阮進玉還是多問了這一嘴,因為這一點他不是很明确。
沈長郎這點也沒有瞞他,直接了當的開了口,“你和皇帝請旨,請的是何樁金義女,并非我阿姐。”
他這是不想讓皇帝知道聯姻的并非何周倆家而是沈周倆家啊。
也對,沈長郎現如今坐在禁軍都督的位置,手握禁軍兵權,多少也在朝中為他人眼中釘,右相和太後的關系衆人皆知,可沈長郎是武安王的人,這一點也是衆人皆知。
同周家之子聯姻的是何家義女,這點沒什麼不對。
沒人會在乎何家義女。
可是沈長郎如今的處境确實難說,若是衆人知道同周家聯姻的是沈長郎的姐姐,這其間意味又是很不同了。
那麼既如此,沈長郎也是不好親自出面去找皇帝請旨了。
代勞的,阮進玉這位帝師,自然是那不二人選。
沈長郎如今既然來和他講了,阮進玉自然會答應,隻是,阮進玉思忖了一下,還是開了口,“我以為你會不同意這婚事。”
畢竟門當戶對什麼的暫且不說,昨日那樣子,想必這婚事先前就有愈發生過,隻是那時候的場景必然鬧得不好看,不然昨日沈長郎不會是這态度。
沈長郎這人脾性确實不受拘的跳脫,平日裡嘴上沒個把門什麼話都說得出來,但是好歹也是個知輕重的,明面上不會鬧事,不然也不會現下穩坐都督之位,還深得武安王之心。
“我本來就不同意啊,他們算什麼,”沈長郎瞥了他一眼,原本張揚的吐露也有些許削弱的無奈,“但我阿姐是真喜歡他。”
旁的不說,沈惜和周天述是倆情相悅,這個昨日周天述當之大家的面說了,當時阮進玉不算信吧,肯定有疑之度的,但是現下沈長郎親口這般說。
那這件事确實就是如此。
沈惜和周天述,二者互相心悅彼此。
這也能說得通了。
想必當時因此,周天述回家中同長輩講自己想娶她為妻。而那時周家家中長輩自是眼高,看不上沈惜也不會同意周天述娶這麼一位女子。
沈惜确實在上京什麼都沒有,雙親離去,隻有一位弟弟。
弟弟雖在宮中任職,也隻到如今才有了這麼一個位子,看着風光,實際上沈惜也還是個面無金紗頭不戴帽的普通女子。
“好。”阮進玉鄭鄭點頭,徹底應下。
沈長郎找他所為的事已經道完,這事要去找嚴堰,阮進玉想了想,原本想着直接說顯得有些太莫名、所以想要找個由頭去。
但是他思忖了好半晌,最終也沒有思忖出一個好法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