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茜猜測“那家夥”指的應該是付芹夢博士,不過那個時候自己并沒有對她說太多,充其量隻是告訴她自己正在與地球通信這件事。
“所以,這就是那台有問題的終端?”
發問的是整個通信網絡中心裡面對亞光速通信最為了解的人,同時也是通信員們的楷模和偶像——方如意。
即使是被師父從午睡中叫醒,她也完全沒有露出任何不滿的表情,迅速地整理好了儀容儀表,走進了蘇茜與師父所在的隔音工作間裡。
幾天前,蘇茜把那台終端從家裡帶了過來,用通信網絡中心的檢測設備做了一遍檢查,然而并沒有查出什麼問題。
“還是請專家看看吧。”師父一邊看着那台造價不菲的終端,一邊撥通了中心内部通信。
方如意穿着一身樸素的淺藍色棉質連衣裙,套着通信網絡中心統一配發的白色工作外套,馬尾辮松松垮垮地束起。她帶着絕緣手套,打開了終端的外殼,摸索了幾下。
“通信忽然斷絕嗎?小蘇,你有沒有拔除電源,或者很久沒有充電導緻終端長期處于低電壓狀态?”
“絕對沒有。”蘇茜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每次結束與景園的深夜通信,她都不會拔出電源線,讓終端始終保持充電狀态,第二天早上也是确認充滿電之後才拔去電源線。
“嗯,外面看不出什麼問題,隻能先放電,然後拆開看看了。”方如意沉思片刻,對蘇茜說道,“可是,那樣的話你可能就真的聯絡不上小‘夜莺’了。”
在拜托方如意幫忙之前,自然得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蘇茜隻得再次講述了一遍,隻不過迫于壓力删除了開頭師父默許自己帶走終端的那一段劇情。
“夜莺”正是聽完故事之後,方老師給景園起的“代号”。
“隻在夜晚才會鳴叫,難道不是很貼切嗎?”方如意笑着說道。
蘇茜有些無語,雖然師父曾經向自己吐槽過對方那偶爾略帶脫線的浪漫主義,但總體來說甚是糟糕的起名水平,但能夠親身體會到還是頭一遭。
她毫不客氣地制止了師父想要反駁夜莺白天也會鳴叫的企圖,企圖把對話拉回正題:
“反正已經好幾個月沒有收到聯絡了,至少……”她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至少讓我知道原因。”
方如意花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把那台終端解體到零件,幸好組裝回去隻花了半小時。
“我輸了。”她從蘇茜手裡接過毛巾,有氣無力地擦拭着額頭上的汗水。
“在我看來,這是一台完好無損的通信終端。”
“還很貴,幸好你又完好無損地組裝回去了,零件沒有多也沒有少。”師父端着咖啡走進工作室,毫不客氣地吐槽道,然後收獲了方老師的一記白眼。
“小蘇,對不起。”
“不,方老師,給你添麻煩的是我才對。”
說着,蘇茜小心翼翼地把終端放進紙箱子裡,拿打包繩五花大綁,打算明天就給M先生送回去。
“不過,也有可能不是終端的問題。”
方如意喝了一口咖啡,慢悠悠地推測道:“或許是你的小‘夜莺’因為什麼不得以的苦衷放棄了通信,比如搬家的時候弄壞了終端、熬夜被父母發現并且嚴加管束,最壞的情況,是非法終端被通信管理局發現。”
“那要被拘留的吧。”師父插嘴道。
“希言你别打岔。”方如意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小蘇,你仔細回憶一下,你們最後一次通信的内容是什麼?”
蘇茜回憶了一下,回答道:“那是穿梭機窗口期的前幾天,我們在讨論景園到了‘眠沙’之後的行動方案。”
“你告訴她從穿梭機港前往通信網絡中心的路線,然後呢?”
“然後,我讓她去找‘白梨’。”
蘇茜等了整整三天,就差沒有去穿梭機港截人了。
但是并沒有等到任何一個報出“白梨”這個名字的人,不管是在通信網絡中心的前台,還是在穿梭機港的旅客中心。
“‘白梨’并不是一個常見的名字,而且……”
師父看了一眼自己,欲言又止。
這時,方如意忽然開口說道:
“我想起來了,确實是有人曾經打聽過這裡是不是有個叫‘白梨’的人。”
“真的嗎?”
心中的希望如同死灰複燃一般,蘇茜提高了音量,迫不及待地問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方如意頓了頓,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蘇茜,“那已經是十年之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