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健身房出來,向雲低着頭,整張臉連帶着脖子都是紅的。
她不敢看徐羨,身體僵得筆直,走起路來同手同腳,大腦無法控制身體動作。
徐羨看出了向雲的不自在,她大手一揮,把身邊的這隻黑瘦鴕鳥摟進懷裡,大剌剌地說:“不就是差點在跑步機上摔了麼,沒關系啊。”
向雲又不能說自己是因為看她才摔的,她有口說不出,後背的汗不斷往下滴,整個人焦躁不安。
她鼻腔裡還能聞到徐羨衣服上的洗衣液味,兩個人站在小小的電梯裡,向雲可以聽到徐羨平穩的呼吸聲,她的神經再次被這些旁的東西撩起,像是春天裡燃起欲望小動物,渾身燒得厲害。
直到回家,向雲抱着睡裙逃進浴室,才有了好好喘息的空間。
打石膏的手再次套上了保護袋,她蹲在浴缸裡,任憑熱水打在她光秃秃的頭頂上,那種感覺有點痛,但是足夠讓她的心跳恢複正常。
洗了很久的澡,水汽在浴室裡氤氲成一團,向雲搞不懂自己到底在發什麼瘋、犯什麼病,怎麼會有人因為一點肌肉線條,還有流淌的汗水,就變成現在這手足無措的樣子。
等她從浴室裡面慢吞吞磨蹭出來,徐羨已經在主卧洗完了澡。
被汗水浸濕的頭發已經洗幹淨吹好,徐羨光着腳坐在沙發上吃藍莓,遊隼在茶幾上與兩隻水杯并排蹲,沖着向雲嗷嗷叫。
“它想進你房間看咪咪。”徐羨見她濕漉漉的出來,歪頭看了她一眼後說:“怎麼不把身體擦幹了再出來。”
“……忘了。”
向雲有些尴尬,她剛剛一個人在浴室裡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也才堪堪能做到面不改色直視徐羨,哪裡記得還要用毛巾擦身體這件事。
“算了,反正你不用吹頭,應該很快就能幹。”
徐羨朝她招招手,向雲立刻走到她身邊,學着遊隼的樣子蹲下,眨巴着眼睛望着她。
“……”徐羨一陣語塞,她不知道向雲這是怎麼了,小姑娘從跑步機上下來後就心神不甯,整個人像是被下了蠱。
不就是差點摔一跤麼,她明明沒笑話她啊。
“你可以坐在沙發上。”徐羨被她的動作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她拍拍身側,示意向雲落座。
向雲:“……”
她再次羞赧地起身,坐在了距離徐羨稍微遠一點的位置上,刻意拉開了自己與徐羨之間的距離。
向雲聞到徐羨身上的青蘋果沐浴露味道,兩個人身上的氣味交織着,呼吸也糾纏在一起。她怕自己又犯病發瘋,如果控制不住自己,直接朝徐羨撲過去的話,她就真的完蛋了。
徐羨隻當她年紀小、好面子,她沒管這麼多,直接抄起通訊儀,對着向雲發的那幾條信息說:“你在污染區裡,是不是沒有上過什麼文化課?”
聽到這句話,向雲一口氣差點沒喘過來,上一秒她還在期待徐羨與自己多說幾句話,下一秒向雲恨不得與咪咪一起鑽回被子裡。
“沒關系,我沒有别的意思。”轉眼間小姑娘面紅耳赤,徐羨立刻安慰她:“哎呀你别緊張。我就是想說,如果是這樣的話,每天晚上我可以給你開小竈,稍微培訓一下,免得你無法通過哨兵學院的入學考試。”
“有筆試嗎?”向雲苦着臉問。
徐羨點頭:“第一輪是筆試,第二輪是面試,通過以後才能進入哨兵學院學習。”
向雲弱弱地問:“……筆試,要寫字嗎?”
徐羨:“……”
筆試不寫字,那叫什麼筆試。
從徐羨皺眉的反應中,向雲已經知道自己的形象徹底完蛋了。
别說“裝文化人了”,她連裝個初中文憑的能力都沒有。
從小到大她都忙着逃難了,小小年紀能跟着大人們身後躲避變異體就已經不錯了,在那種緊急的時刻,哪有人會想起帶本書一起跑啊。
向雲擺爛了,面子也不要了,腦袋中那些旖旎統統消失,這一刻唯有認真學習才是正道:“我大字不識……識得幾個。”
但不多。
徐羨摸摸她腦袋:“不要緊,我們從今天開始補習,你認真學,我認真教,一定可以通過筆試的。”
“真的麼?”向雲擡頭喃喃問。
“嗯,我還能騙你不成。”徐羨從茶幾底下摸出幾本複印的資料,她細心把上面的灰塵拍掉,遞給向雲:“我手頭上這些是兩年前的真題,雖然有點舊了,但是我們可以先看看。”
“你白天的時候可以抱着入門書籍自學,晚上我會統一答疑,帶你做真題。”
向雲接過徐羨手中的真題集,上面有用鉛筆一遍遍寫、一遍遍擦幹淨的痕迹,從書頁的磨損程度來看,前一個用這本真題集的人,把題冊做了很多遍。
“這是……那位阿姨女兒做過的題集嗎?”向雲擡頭問。
徐羨點頭:“對。張姨先認識了王佳,後來王佳作為中間人,問我能不能幫忙帶帶她。”
“小姑娘的水平比你更差,她媽媽不認字,她的身邊也沒有會寫字的朋友,但是她很好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