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妹,入門儀式?
姜雪卿眨了眨眼,終于坐實心底猜測。
……她重生了。
回到了三年前,小師妹入門的那一日。
眼見孟沉舟眉眼噙笑愈發逼近,姜雪卿驟然一陣反感,皺眉避開對方觸碰。
原著帶來的陰影太過深刻,讓姜雪卿實在無法接受三師兄這位名滿天下的“文心君子”竟也是個色中餓鬼,會不分場合地将小師妹按倒欺辱,尤愛與其當衆行淫,任人觀賞。
更何況不久之前,對方還咄咄逼人,想從她這裡奪走半副劍骨。
“多謝三師兄,”姜雪卿平靜道,“我自己能走。”
孟沉舟對她如此客氣疏離的态度有些意外,伸出的手于半空中停頓片刻,方若無其事收回,撚了撚腰側的玉墜流蘇。
姜雪卿認得,那是三師兄二十歲生辰時她親手所贈。絡子染了對方最愛的天青色,環佩選了鶴鳴九臯圖,綴珠則細細雕了桂花紋。
隻可惜小師妹入門後,再未見孟沉舟佩過。
他仍挂着那副親和溫雅的笑意,柔聲道:“那便走吧。”
說着,還體貼地為她取來毛裘大氅,又當先一步,掀開重重簾幔。
姜雪卿冷眼瞧着,攏攏蓬松溫暖的圍領,舉步向外行去。
少了簾幔隔絕,料峭寒風頃刻攜花木香氣撲面襲來,染人滿襟。
姜雪卿被激得低咳兩聲,便覺一道靈障于周身展開,為她遮住寒風。
孟沉舟溫聲道:“山風尚寒,别受了涼。”
姜雪卿未曾回應,隻是心念一動。
清光攜悠揚長吟破空而至,她隔空一握,沉銀長劍浮現掌中。
姜雪卿愛惜地撫過劍身上雕篆的玉蘭紋路,這是仍屬于她的契劍,春見。
她掐訣一縱,禦風而起——
久違的、能夠掌控自己身體與力量的感覺。
病榻纏綿三年後,她堪稱貪婪地眺望着綿延不絕的重重雪山與更遠方的天際線,胸中郁氣一掃而光。
初升朝陽将薄雲冷霧染作一片暖金,盈滿女子淺檀眼眸,更襯得她渾然天成的美貌愈發精緻靈動,攝人心神。
孟沉舟禦劍跟随,目光堪稱着迷地黏着師妹背影,指尖不自覺再次撚了撚腰墜流蘇。
姜雪卿輕笑一聲,劍光于半空中打了個旋,向着不遠處的高台而去。
太清劍尊門下冷清,僅有四名弟子,今日本不該如此熱鬧。
奈何太清山歸屬于淩夷仙都,劍尊與仙都之主又是兄妹,免不得被對方特意關照些。
姜雪卿不喜交際也不願搭理孟沉舟,便尋了個無人處賞花。
玉樹瓊台,紅梅勝火。
若非被迫前來,她還是喜歡這試劍台景緻的。
視線越過密匝花枝投向遠處,望見太清山最高處一座殿宇,雪檐碧瓦,檐角一串銀鈴随風搖曳,瀉出叮叮當當的清脆樂音。
“卿卿,你可算到了。”
思緒被清冷含笑的嗓音打斷,她循聲回首,見一身玄衣勁裝的青年撥開人群,逆光而至。
身旁孟沉舟道了聲“大師兄”,姜雪卿卻悚然一驚,無意識後退半步!
恍惚間,那清冷含笑的嗓音再度于耳畔響起。
——姜雪卿,你怎麼就是學不乖?
——痛麼?痛就叫出來,讓我好好聽聽。
——受不住也無妨。
——痛了,才知道長記性。
——姜雪卿,開口求饒,便放過你。
……
前世的恐怖記憶蜂擁襲至,頃刻浸透她病骨支離的身體。
厚重暖裘也無法緩解那種跗骨的陰冷與幻痛,姜雪卿捂着胸口,難以自抑地低咳起來。
她迫切需要一個離開現場的借口,可張望時,卻隻能對上衆人好奇審視的目光,與兩位師兄黏在自己周身的視線。
姜雪卿握緊春見。
怎麼辦?
要此刻便同師門撕破臉麼?
以她如今的身體狀況,怕是要傷筋動骨,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對策,卻于朦胧間捕捉到幾聲低呼。
“……是恒華聖君!”
“天呐,這瘟神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