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不是十年苦讀寫出來的文章,哪裡是一方小小的墨錠就能改變的。”
趙景允從不信這荒唐的說法,隻吩咐錢掌櫃将這墨錠的異樣早日排查出來,看看到底是誰要攪亂今年春闱的這池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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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五這日的大朝會上,陛下宣布了關于儲君之位的三件大事。
這三件事,雖字字未提東宮之争,卻人人都看得出來,待此番一過,東宮儲君人選便是能定下來了。
一則,命大皇子主持兩年一次的春獵。
此次春獵,恰逢西北使者來我朝進貢,因此會有突厥武士一同進入禦林狩獵,大皇子不僅要負責主持春獵,還要接待好突厥使者。
二則,命二皇子為今年春闱會試的監考官,協同六部。
科舉之重,不必多提,關系到大梁未來官員的選拔,也以此可見陛下對二皇子的看重。
至于第三道聖谕,卻是令文武百官不解。
先是将在翰林畫院的三皇子調任至八竿子打不着的戶部田賦司,挂了個司農使的職銜,然後又命其前往西南六縣,主持春耕一事。
至此,春闱春獵春耕三件大事,均被陛下分給了三位成年的皇子,同時也是告訴所有人,待此春日事了,便是儲君之位敲定的時候。
當日下朝之後,甯煥便直接叫上二女兒到書房談話。
将早朝上的事告訴明玉,甯煥見女兒垂眸沉思的樣子,便問起她的想法。
“陛下這三道聖旨大有深意,虛雲禅師曾預言我們玉兒是天命不凡之人,既如此,便不能隻做閨閣小姐,朝中此等大事,與你,與甯家,都息息相關,你要有自己的想法才好。”
書房門關上,便隻有他們父女二人。
甯煥問明玉,“學會揣度聖心,最為要緊,此番旨意下暗藏的陛下心思,玉兒,可曾看得明白?”
明玉将信息在腦中過了一遍,隻答:“于陛下而言,國事最為要緊,依玉兒看,這次的分配無關事情輕重,不過是陛下以為的‘合适’二字而已。”
諸如春獵事小,但突厥使者的到訪卻是萬萬放松不得,大皇子從前去過西北戰場,自然是更了解突厥人的性子,今年春獵交給大皇子是最合适的。
至于春闱,雖關系到整個科舉選拔,但是二皇子不過是一個監考官而已,上面始終還有張相親自坐鎮。反之,六部中本就有不少純貴妃的勢力,此次科舉若是二皇子繼續在裡面做手腳,就會徹底喪失陛下對其的信任。
隻是讓三皇子去西南偏僻之地組織春耕農桑之事,明玉卻是沒想到有什麼原因,難道就是因為春耕禮上三皇子表現得得體,又或者是因為雅集圖的那場義賣?
她将疑惑說給爹爹聽。
甯煥見女兒能想到這般地步,已然十分欣慰,便告知說,
“陛下最中意三皇子的地方,其實是三皇子的中庸之道,在陛下看來,如今我朝基業穩固,最需要的不是政客和将軍,而是一個守成之君。”
三皇子心善,心中能一直想着蒼生和百姓,這便是他最大的優勢。
隻是陛下到底還是更偏愛大兒子和二兒子,最後的這一次考驗,若是二人犯錯,那麼儲君之位就非三皇子莫屬。
可若大皇子和二皇子能夠克制住心中的願望,那麼三皇子也絕無登上高位的可能。
“如今,我們要做的,便隻有一個字,‘等’。”
甯煥如此對女兒說道,最久不過兩個月的事情,儲君之位肯定會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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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爹爹書房裡出來,青蘭便連忙迎上去,看似很着急的樣子。
“出什麼事了?”
青蘭是明玉身邊從小一起長大的貼身大丫鬟,向來做事穩重,極少數能看見她這般緊張無措的樣子。
隻聽青蘭俯到她的耳邊說,“三皇子殿下方才托人寄了信過來,跑腿的小厮看着有些眼熟,奴婢回憶了一下,是之前在崇文畫院見到過的。”
明玉了然,“他和崇文畫院果然關系匪淺。”
走!現在就回去看看信裡寫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