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景允一大早起來,便看見明玉正張羅着幾個侍女麻利的開始給自己收拾行裝。
幾個檀木衣匣内早已被裝得滿滿當當。
“西南路陡,最是費腳,這幾雙流雲長靴單獨放在這層,才方便殿下換用。”明玉将長靴放入匣中,又往裡面放入除蟲的草藥香丸。
慣用的衣物、筆墨,還有常翻閱的書卷,明玉都一一清點好,甚至讓青蘭将自己嫁妝裡面的銀絲軟甲拿出來。
青蘭:“王妃,王爺是去赈災,又不是打仗,您會不會太緊張了些?”
明玉看着她将銀絲軟甲拿來裝在裡面,才道,“不是我杞人憂天,實在是那西南之地不是什麼好去處,那邊多山匪,路又崎岖,如今又算不得太平,還是小心為上。”
說着,又往衣匣角落裡塞了幾個自己之前從開寶寺求來的平安福。
看着眼前人為自己遠行忙碌的樣子,讓站在門外的趙景允心中生出一陣暖意。
走進屋,讓下人們都先下去。
“玉兒這般為我細緻打點,倒是讓我舍不得走了。”從身後抱住明玉,趙景允親吻着心愛之人的發頂。
“我主動請旨去西南,你會不會怪我?”
昨日回府的馬車上,明玉可是一言不發,讓趙景允忐忑了一晚上。
明玉轉身看向他,“我有何緣由怪你,你是大梁的王爺,享萬民供奉,自該為百姓謀福祉,我不但不怪你,我還為你高興。”
她伸手整理着趙景允的衣領,聲色哽咽,“定好日子了嗎?什麼時候走?”
趙景允為明玉擦去眼角的濕潤,“今晚就走,時間急,早一日去,百姓們便少受一份苦。”
看着那匣中的平安福,趙景允讓明玉少些擔心。
“賀家的案子出了些意外,我這次去西南特意叫上了賀廣文一起,他本就是當地人,有他在,凡事都好辦許多。”
提起賀廣文,明玉擡頭,“賀家的案子早已明了,還會出什麼意外?”
說到這裡,趙景允便忍不住歎口氣,“西南的那些人是官官相護,賀家事情發生太久,始終缺少有力證據,此次帶上賀廣文,便是為了去找證據。”
明玉聽後若有所思,“那阿香應該還是繼續留在京城吧?你讓賀大人放心,我一定幫他照顧好妹妹。”
***
夜色如墨,馬車前的燈籠在風中輕輕搖曳。
趙景允掀起車簾,通過車窗,看向王府大門,停頓片刻,才見順安從裡面出來。
"主子,方才青蘭說,王妃已經睡下了,房間内照例點了安神香,此刻應該睡得正沉。"順安來到馬車邊向趙景允彙報着情況。
“那便好。”趙景允放下車簾,“啟程吧,先去京郊與賀廣文彙合。”
簡樸的馬車滾滾向前,身後跟着另外兩輛更加簡單的馬車,正是懷王殿下随身的行李,但沒人知道那裡面除了必要的一些衣物外,其餘全是他這兩日籌措出來的赈災銀。
戶部的款項什麼時候能重新撥下來還不一定,隻看大哥解決那些蛀蟲的速度有多快了。
但他不能空手去西南,所以在一切落定之前,跟随他一路向西南而來的這些銀兩,便是百姓們唯一的指望。
在東方初亮的時候,車隊停在了京郊的一處荒坡上,也是上一次他前往西南主持春耕時,和賀廣文相見的地方。
趙景允下車,欣賞着京城日出的美景。
去了西南隻怕是再沒這樣好的閑心了。
不到半個時辰,便遠遠見着賀廣文一人一馬便向他們奔來。
“賀大人倒是輕車簡行,一人一馬,有幾分逍遙的意思。”趙景允看着他隻随身背了個包袱,讓順安從馬車裡取出一件披風給他。
賀廣文受寵若驚。
趙景允讓他安心接下,“西南多濕,雖是夏日,也是如此,你穿得單薄,又是騎馬,還是披上披風穩妥些。”
懷王殿下為自己考慮得如此妥帖周到,讓賀廣文十分動容,當即便立下軍令狀,“此回西南,臣定當竭盡全力,為殿下,為百姓,查清貪腐之事。”
趙景允選擇賀廣文,便是看中他的這份忠義,不僅是對自己的,更是對百姓的。
親自将人扶起來,正準備啟程出發,卻聽順安來報,
“殿下,京城方向,好像有一輛馬車向我們這邊趕過來!”
趙景允蹙眉,遠遠望去,那馬車速度極快,也不知對方是敵是友。
此時卻聽賀廣文道,“奇怪,這怎麼是我府上的馬車?難道是阿香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