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荷感歎了一會兒,然後便将練習冊合上,收進了抽屜裡,又看了看黑闆上值日生寫的課表。
下一節課是曆史。
江荷在自己抽屜裡胡亂翻找一陣,把曆史書拿了出來。
“啪嗒”一聲,是合上按動筆的聲音。
教室後門突然一陣騷動,幾個男生面帶笑容走了進來。
經過江荷的課桌時,江荷聽到了他們掩飾不住興奮的讨論聲。
“聽說來了個新同學?”
“大城市來的,好像。怎麼突然轉學來我們這個小破縣城啊?”
時夏?!
今天是時夏進班的日子?!
似有一記重錘在江荷腦中猛擊,原本因重生沒适應過來,像被地溝油糊住的大腦,瞬間清明。
時夏剛入班的時候,引起的轟動可不小。
江荷激動得雙手劇烈顫抖,她也按捺不住了,跟随着其他同學好奇的目光,時不時地瞟幾眼虛掩的後門,頻率之高,惹得四周衆人頻頻側目。
她确實,想多看看時夏。
想多看看學生時代的她青澀的樣子。
上輩子痛苦的記憶也湧上心頭,壓得她喘不過氣。
短短的一生,自己幹的全是些窩囊事兒,自己沒了,還把時夏也一起害了!
唉,往事不堪回首!
江荷長歎一聲,眼神逐漸黯淡。
察覺到四周同學異樣的眼光,江荷被迫走出那段痛苦的回憶,她像沒事人一樣,急忙出聲緩解尴尬。
“見着了嗎?長啥樣啊?你們不是對新同學很好奇嗎?”
蘇陽正欲張口,但頃刻間,上課鈴響。
中年地中海老師拿着戒尺和教案,走了進來。
“嗯?今天怎麼一個二個都那麼興奮?”
中年男老師操着一口蹩腳的普通話,滑稽的聲音瞬間讓原本安靜下來的學生們哄堂大笑。
“偉哥……今天……有新同學來!”
後面的一排男生捂着嘴偷笑,嘴裡含混不清地說着。
“?”
被稱為“偉哥”的中年地中海曆史老師更加摸不着頭腦,想着今天這群小賊們是不是中邪了。
“偉哥”指了指笑得最厲害的男生,也就是江荷的同桌,蘇陽。
“哦豁!”
蘇陽的一個好哥們兒沒忍住,捂着嘴,幸災樂禍地偷笑。
“你回答一個全世界最簡單的問題,我問你,三大改造是哪三大?”
“農業,手工業,資本主義工商業。”
“很好,坐下吧。”
蘇陽坐下,又耍帥似的摸了一把額頭上的碎發。
似乎想說:看爺牛不牛逼!
這個年齡段的男生都喜歡在女生面前表現自己,雖然看着特别油膩甚至讓人反感,但隻要本心不壞,江荷也不想對其過多點評。
她翻開書,開始重溫以前的知識。
因過去太久,她也不記得多少了。
蘇陽在她旁邊陰陽怪氣道:“不會吧不會吧,這年頭不會真有人還預習吧??”
這句話沒說錯,她現在确實不用。
雖然中學時期的知識自己已經忘了大半,但隻要看一眼,過去學過的東西,便在她的腦海裡,放電影一般重現了出來。
不過因為他的語氣太欠打了,江荷被氣笑了,忍無可忍地伸腿,正準備給他一腳。
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知道,自己不是吃素的!
“吱呀。”
江荷猛地轉頭,眼中泛起一層淚花。
教室後門不知何時被人悄然打開,聲音很小,按理說她的位置離後門那麼遠,不應該聽到的。
一切都在按照上一世的軌迹平穩運轉,除了她這個“意外”,而她和時夏,這一世注定隻能從陌生人開始。
或者再糟糕一點,這一世,她們隻是彼此人生軌迹中的一個渺小過客。
但她不在意。
這一世會有改變的。
江荷默默看了一眼上輩子的仇人——盡管她現在還是懵懂的學生。
江荷眼神狠戾,甚至因為憤恨,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硬生生将白嫩的掌心掐出道道可怖的血痕來。
這一世,身份似乎要調轉了呢。
第一步棋已經下出。
江荷嘴角勾起,咧出一個讓人驚悚的弧度,笑容稱得上惡劣。
不過,再擡頭時,江荷已恢複了學生應有的天真爛漫。
她饒有興緻地打量着越走越近的熟悉身影,一雙懵懂的杏眼中透着濃烈的好奇。
似乎真的跟其他人一樣,隻是單純對轉校生,釋放着他們那個年紀應有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