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子!你在做什麼!”衛景珩快步從走廊走過來,這句“李公子”叫得多少有點咬牙切齒。
李昭微皺眉看了看他,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他怎麼在這,以及他為什麼看起來有點憤怒。
還有,她還沒聽到身邊這個扶了她一把的好人叫什麼,他身上這幽幽清冷的味道着實好聞,現在樓裡的倌兒都這麼好品味麼,她定要好好問一下是哪家香坊出品的香囊,讓元兒給自己也做一個。
李昭微似醉非醉,借着這小倌的手勁,就勢一撐,扶着門框站直,甩了甩自個腦袋,想甩掉眼前突然出現的“衛景珩”,看着青面獠牙的,着實有礙風景。
衛景珩看着她醉眼迷蒙的樣子,莫名心裡冒出一股火,他原本與靖王相約此處,一盞茶前靖王差人來報,皇帝今日白天又咳血,留他今晚在宮裡侍奉左右,剛出房門就瞥見她在這與人拉扯。
她真的是個女孩子麼,這是真的把自己徹底當纨绔子弟了?逛窯子,找小倌,一個不缺,還有這粉頭白臉的斷袖,看着就不像什麼好人,想到這衛景珩更覺心中憤怒難當。
衛景珩來到跟前,粗魯地從小倌兒手上扯回李昭微。
“嘶!”李昭微腦子剛沒那麼暈,一被這麼扯,又撞進一個銅牆鐵壁,撞得眼冒金星。
她是吃菌子了麼,怎這“牆壁”還長着衛景珩的模樣,她怎麼會想到他?兩人不過萍水相逢,那天在淩通寺也說得十分清楚了,他們李家不參與黨派之争,以及......以及她父親說了,祖父可以辭官,帶着他們去更南的地方看看,去看看那候鳥去的是什麼地方。
今日她急急前來,也是想盤算盤算自己金庫還有幾個子,可不可以養得起她娘那個敗家女,她爹的書法愛好也蠻費錢,還有李元吃得也不少。
或許,去到那還未教化的南蠻之地,北狄打進來,也不會殃及他們吧。
或許,去到南方,與這個剛認識幾日的北地狐狸此生再無機會相見。
衛景珩低頭看自己懷裡的李昭微,她醉得有點上頭,乖順的倚在自己懷裡,從他的角度看去,隻能看到她長長的睫毛,俏挺的鼻頭,還有......還有那不點而朱的唇。
思及此,衛景珩胸口無出去的氣,越發橫沖直撞,如果不是他恰巧在這,她也要這樣倚在前面這個小白臉的懷裡嗎?還是說他們适才已經在房間裡親親我我過?
想到細節,衛景珩差點沖冠一怒為紅顔,一個深呼吸,他努力拉回自己的理智。
不對,他和她才認識多久,她是什麼人他也還未完全摸清楚,她的私生活又與他和幹,他昨日才吩咐替身可以現身北疆,以後她若知道了,指不定要拔劍相向。
“你們适才在裡面喝酒?”衛景珩沒忍住,還是問了一嘴。
眼前這小倌正探究地看着他們,聞言擡頭禮貌一笑道:“我方才路過此處,看見這位公子不勝酒力,過來看看罷了。”
聞言,衛景珩稍微平複了心情,他冷着臉點頭,攬着李昭微轉身欲走,突然被叫住。
“請問公子姓名?何故把這位公子帶走?”
“舍弟不勝酒力,剛才多有麻煩,多虧公子幫襯。”衛景珩低頭瞅了一下李昭微腳步虛浮的樣子,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彎腰将李昭微打橫抱起。
沈妥還欲再問,但衛景珩已經抱着人大步走遠,瞧這這公子氣度不凡,也似乎喊了這小公子的名諱,思來該是無礙的,想到此處,他便放下心,趕緊過去看看早先匆匆擱下的琵琶有沒有摔壞。
衛景珩剛下樓,守墨瞅見主子竟然親自抱着李昭微,趕緊上前想接過來,才伸手,衛景珩一個眼刀就掃來,似乎甚是不悅。
守墨愣住,主子今日是怎麼了,怎麼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見主子不喜他幫忙,趕緊出門,撩開馬車簾子等他主子上車。
衛景珩踩着腳凳,一下上了馬車,抱着李昭微坐進去。
“回府邸。”
“是。”
守墨不敢多言,即刻啟程。
衛景珩看着還在自己懷裡的李昭微陷入了沉默,這個場景似乎有點眼熟。
前幾日他剛醒來看到她第一眼,也是在馬車裡吧。
他還記得那時她眼裡一閃而過的殺意。
此刻他們又在馬車裡,隻是換做她不甚清醒。
想到這,衛景珩記起那日她原本是想給他蓋毯子,立刻摸了一下她的手,還是那麼冰涼。
他稍稍探起身,一手抱緊她一手把車裡的狐裘抽過來,展開蓋在她身上,将李昭微包裹得隻剩下個臉露在外面。
衛景珩仔細端詳這張臉。
此刻,她巴掌大的臉,安靜地藏在狐裘皮毛裡,喝了酒的她少了幾分蒼白,多了點胭脂色,依稀能瞧得出她的小女兒姿态,更顯嬌俏。
衛景珩忍不住伸出手,用拇指擦了一下她的嘴唇,想擦掉她此刻的紅唇,卻發現是她原本的顔色,而非口脂。
别看她平常動作幅度大,吊兒郎當,一副男子做派,但她一旦臉上染了點色彩,便立刻變得有些妩媚動人,那天他鬼使神差地想擦掉她嘴上的血,便是下意識不想讓别人看到她這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