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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正跟上!”
我睜開眼,高樹參天,青翠疊嶂,霏霏的雨絲敲在鱗鱗千瓣的枝葉上,浮漾濕濕的流光,迎光則微明,背光則幽黯,一切仿佛都蒙上薄薄的霧氣。
我驚歎于眼前清幽的景色,坐起身背靠大樹,沒聽清楚前方蜿蜒山路上那女孩在說什麼。
“嗷!好疼。”我捂住頭被敲的部位,擡眼驚訝地看着閃身過來敲我腦袋的女孩道:“易一姐?”
“讓你别什麼都塞嘴裡,這下暈倒了吧,怎麼,醒了就不認識我了?”易一俯下身子有些擔憂地說。
她看起來才十六七歲的年紀,頭戴鬥笠,身着素白的短襟衣裙,腰系月牙青羅帶,手腕上帶着玉镯,輕靈漂亮,關鍵是她現在還可以自由行走施展輕功。
我呆在原地。
“是呀,”她身後轉出背着竹簍拿着藥鋤和藥鐮的谷參,不對這時應該是顧深,他嘻嘻哈哈道,“我說能生吃就生吃,真是不動腦子。”
“嘶!”顧深也被易一敲了腦袋。
“你也該打!誰讓你逗他的。”
“跟上,要是你們誰落在山裡了我怎麼跟教主交代。”
易一走在前方,站在還有些許苔藓的台階上側身等待着我們。
“姐,别罵了,别罵了。”顧深将藥鋤和藥鐮丢進背簍,拍了拍手,朝我俯下身子伸出左手,“來我拉你起來。”
見我不動作,他說:“哎呀,哥錯了,回去就給你做糖葫蘆成不,我也沒想到你能吃一拳頭的草葉子呀?”
“怎麼?”他晃了晃手。
我搖了搖頭,握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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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正哥又給我帶了啥好東西呢?”
瓦檐微顫,一道輕影從高處掠過,衣袂翻飛間如燕子剪水,無聲無息,連瓦片都未驚動一片。幾隻鴿子被驚起,撲棱着振翅飛遠。
才十歲左右的斯燕飛檐走壁下來,突然翻轉身影,啪的一下坐在我肩膀上,拉扯着我背後斜挂的行囊。
“诶诶诶沒你的東西,怎麼又在到處飛,給我下來。”
我雙手去抓她的手臂,想要把這個在坐在肩上到處亂扭的人舉下來。
“怎麼沒人看着你?”
“誰說妹人看,我這不是在嗎?”
董杉帶着點東北口音說,從梁上倒挂下來,雙腿勾住橫梁,身子倒懸,左手負背,右手還端着一隻酒杯,搖搖晃晃,可酒液一滴沒灑。
我動動鼻子問道:“顧深的酒?”
董杉的身體陡然僵住,立刻翻身落地往外跑,“這是我好不容易偷的,你别——”
“小妹,坐穩了啊!”話音未落我便扛着斯燕去追逃跑的董杉,搶酒去了。
“哈哈哈好玩好玩!”斯燕在頭頂揪住我的頭發咯咯笑,開心極了。
“嘶嘶嘶,輕點,别給你哥我扯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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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顔爾,以後就是你二師兄了。”
這人怎麼穿的叮叮當當的,我被鋪面而來的香粉香得打了個噴嚏,上前撥了撥這位新上任二師兄發簪上的珍珠流蘇。
敲擊聲音像是清泉濺在石頭上,好聽極了。
正還想去撥弄,那足踝系着銀鈴,手腕纏着金絲镯,腰間懸着一串玉墜子的漂亮哥哥就錯步躲在了師傅後面。
我抓了個空。
“憑什麼後來者後來居上,是因為我不争不搶嗎?”我仰頭,“按照入教時間我才是二師兄吧?”
“散花宮主與我教有恩,她們不方便收男弟子,當年便是挂在我名下,從一開始便給顔爾空出來了的位置,哪有你的事。”
美麗哥哥躲在師傅後面,師傅斜睨我一眼,“别理會他,他有時就會說些奇奇怪怪的話。”
“你現在是少教主,記得好好帶人适應新環境,聽到沒?”
“安啦,”我朝顔爾攤開手,“二師兄,走吧我帶你去轉轉教中,熟悉熟悉路。”
顔爾沒搭上來,隻是矜持地點了點頭,舉止絲毫不像是在散花宮修行過媚術的,反而像個小公子。
好裝,我有些生氣道:“不喜歡我的話也沒關系,這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大家都是在不停的相遇和分别的過程裡找到真正志同道合的人,祝你未來一切都好,沒有品味的……”
“停停停!”他解下腰間的玉墜子,自己握住一頭,将另一頭放在我還沒收走的手心。
顔爾笑道:“麻煩少教主了,我手上有些地方有毒,你用墜子帶着我吧?”
我擡眼看臉都笑得皺紋都出來的師傅,撇了撇嘴,
“冤枉你了,走吧,跟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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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怎麼你的孩子摸上了我的暗器,我的孩子摸上了你的銀針和藥壺呢?”
抓周大會上,當時還是聖教的教主和他的大哥大嫂都犯了愁。
兩家的孩子歲數差不了幾天,便一同舉行了抓周儀式,沒想到兩個小孩的興趣與自己的父親完全相反。
摸一摸根骨和天賦,的确是他們自己選取的興趣更适合這兩個小孩自己。
我咿咿呀呀地抓着袖箭和鞭子,想要去揮舞,差點甩到握着藥壺嘿嘿笑的小顧深身上。
我爸媽當機立斷地抱起顧深,往大會外走,把我丢在教主身邊,“反正藥仙谷和聖教也不遠,以後他就跟着我們在藥仙谷學醫,我兒就拜托你教授武功了。”
我長大嘴巴看着爸媽毫不猶豫離開的背影,和親爹右肩上趴着一臉懵逼的顧深,轉過頭對比了教主和親媽的顔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