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地方太危險了,我不可能眼睜睜的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如果我自私的和遠山道長不管不顧的走了,我的心裡隻怕會煎熬一輩子,往後的日子再也快活不起來了。”
“所以,你明白嗎?這不是你虧欠我,你不要有這樣的想法,從始至終都是我把你牽扯進來的,如今我必須得把你完整的送出去,我沒有辦法違背自己的良心。”
“至于我,你不要擔心,我總能想到法子逃出去的,等我逃出去了,接上我阿娘,到時便去尋你。”
顔霁似乎漸漸麻木了身體,她松開了青萍的手,沉在井水中,倚着浴桶,繼續說道,“到了地方,你可得記住先買個院子,再買些地,以後我去了,就跟你一起當個小富婆,不愁吃來不愁喝,可好?”
青萍被她輕松的語氣逗笑了,即使顔霁從未向她透露過自己到底要如何出逃,勸解她時一直在努力卸下她的心理負擔,連未來,向她描繪的都是觸手可及的美好。
可青萍心裡還是有些擔憂,可到底在擔憂什麼,她也說不清楚,此刻看來,似乎一切都被顔霁解決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直到顔霁坐不住了,她才對青萍交代,“别忘了,等會兒就去喊人,一定要遠山道長。”
“婢子記住了。”
青萍不敢忘,她鄭重的點了頭。
顔霁強撐着精神,被青萍從桶裡扶了出來,挽起的頭發沒有被浸濕,但那自帶寒氣的井水也在無知無覺中藏進了發絲間。
“娘子,您躺好,我這就去喊人——”
顔霁緊閉着雙眼,還是在臨門一腳的時候拉住了青萍的袖子,“先……别去……等我起了熱……”
青萍聽明白了她的話,她守在床榻邊,為顔霁掖緊了被子,雙手不停的搓動着,稍稍起了熱,便從床尾伸到被褥裡,摸着她冰冷的雙腳,不停的搓着。
這時,顔霁已經被凍得感受不到溫暖了,她蜷縮着身子,碰到膝蓋的手,也是冷冰冰的,猶如置身于冰窟一般。
過了一刻鐘,青萍再摸,顔霁已經起了熱,她慌忙喚了守衛的兵士,特意将備好的銀錢也一并塞了過去,“求求您二位了,我家娘子受了寒,高熱不退,再不請遠山道長來,出了事可怎麼是好?”
守衛兵士相視看了一眼,有些猶豫。這個關頭,明日正事家主的複位之日,此刻家主不在此院,連韋将軍也不在,大裴掌事還卧病在床,他們兩個小小兵士,豈敢輕易拿了主意?
猶豫再三,其中一位拿了主意,“我這就去禀李大人,你先想法子伺候着。”
這院内的項小娘子是他們家主頭一個帶回來的女子,更何況這項小娘子已是家主的人了,那日他們親耳聽到家主将人帶回了房内,夜間也聽見了院内的動靜,如若這項小娘子在他們當值期間真出了什麼事兒,那後果不是他們能擔待的起的。
這廂,見人忙去送了信兒,青萍忙進了屋,這個時候,不能幹等着,以她之力,隻能盡力為娘子解解熱。
不出一刻鐘,裴荟便親自帶着遠山道長來了。
接到消息的裴荟,不敢冒然去擾裴濟,隻能将最熟悉情況的遠山道長請來。
裴荟守在外間,心内惴惴不安,若是這項小娘子出了事,以他對裴濟的了解,隻怕是要問罪的。
他還不想重蹈裴荃的老轍。
内間。
青萍守在一旁,她心裡着急,也耐着性子等遠山道長診了脈發話。
“受了寒,接着吃藥罷。”
遠山道長該做的樣子還得做,出了内間,對裴荟也是一樣的說辭。
“這項小娘子又受了寒,她這幅身子,上次的病還沒好利索,這就又倒下了,不是折騰我嗎?”
青萍一臉的歉意,不敢多言。
裴荟隻能打圓場,“辛苦您老了,用什麼藥最好您吩咐便是,我這就差人去辦。”
遠山道長故意誇大了病情,皺着眉頭又說,“藥倒是不稀奇,就是這藥引子,隻怕你尋不來。”
裴荟一聽,忙追問,“什麼藥?”
遠山道長搖了搖頭,故意賣關子,“這藥引子可不是現成的,要十九味藥材研磨而成,再輔以常藥,不出三日,定然能恢複如初。”
裴荟聽他說完,還是恭恭敬敬的說,“隻要您老吩咐一聲,我這就喚人準備。”
遠山道長吊着他,還不肯松口,“這倒好說,隻能那藥引子是我觀内秘方,絕不能輕易就露了相。”
說着話,遠山道長的目光落在了一旁沉默的青萍身上。
青萍了然,立刻跪倒在了地上。
“道長,求求您了,您就救救我家娘子罷,她要是出了事,婢子可怎麼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