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留下一地避貓不及的老鼠。

貓消失了。

“蜃”消失了。

污染體也消失了。

除了驚慌的老鼠群吱吱叫以外，倉庫裡恢複了安靜。

這一切太過離奇，衆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沒有反應過來。

結束了嗎？

拽着許婉滢的力氣，也下意識地松了松。

許婉滢總算擺脫掌控，揪起管道入口的褚青缇往回拖。

衆人齊心協力，連拖帶拽，把傷患弄到了循環開始的地方。

窨井口下，一片光打在衆人臉上。

衆人顧不得井下有多髒，喘着粗氣，虛脫地靠坐在管道壁上。

“循環什麼時候開始？”

“這次，我們隻犧牲了幾名隊友。”

“比前幾次團滅的結局，好太多了。”

“相信再來幾次循環，我們就能無傷打通關了。”

衆人苦中作樂，說說笑笑。

“……會有下一個循環吧？”有人怯怯地發問。

衆人表情茫然。

既渴望脫離循環，又希望重啟循環，複活失去的隊友，重新打一場“無傷”的結局。

可現實，并不是遊戲。

不知過了多久，死去的隊友沒有刷新回原點。

而井上，隐隐傳來了呼喚聲。

“許隊長、田隊長，你們還在嗎？”

“孫靜雅！”

“高空——”

“陳快腿——”

“王蘇——”

越來越多的聲音湧了進來。

衆人遲緩地眨了眨眼，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循環……結束了？

死去的隊友，還會回來嗎？

半殘的王蘇頭一個跳了起來，滿臉激動：“是奶奶！奶奶來找我了！”

許婉滢剜他一眼，諷刺道：“又不是你真的奶奶，高興個什麼勁兒？”

王蘇可不管那麼多，扯着嗓子大喊道：“奶奶！我在這兒！——”

許婉滢撇撇嘴。

有時候她挺佩服這家夥的。

明明不是人類。

卻裝得跟個人類似的。

還挺重感情。

基地派遣的救援隊來了。

地面的異能者放下梯子，衆人依次爬上去。

許婉滢留到最後，推着褚青缇上去。

褚青缇頻頻往管道入口看。

許婉滢催促道：“看什麼？快走。”

“小貓……”

“它肯定活不了了，别看了。”許婉滢無情地擡起她的腿，把她拱出了地面，“在末世，你總要習慣死亡。”

褚青缇茫然地跌坐在地，趴在井口，探頭往下看。

救援隊問：“底下還有幸存者嗎？”

“有一隻貓……”褚青缇開口。

她還沒說完，救援隊就走遠了。

“哦，貓啊。貓在末世本來就活不下去的。”

不遠處，王蘇撲在坐在輪椅裡被救援隊推來的奶奶身上，拿自己被啃掉一半的身體賣慘：“奶奶，您是不知道，您孫子剛才有多英勇……”

孫靜雅跟自己的親人相聚，激動得熱淚盈眶。

田隊長、高空、陳快腿……每個人，都有親友迎接。

隻有她。

形單影隻。

往日乖巧黏人的小貓，為了救她，迷失在了循環中。

褚青缇心裡空落落的。

在接受簡單的治療之後，褚青缇沒有跟随大部隊回基地，而是徘徊在夜市街一帶。

她重新下了幾回窨井。

很奇怪，這一次，順着管道找過去，隻有一間普普通通、空空蕩蕩的大倉庫。

倉庫西北角有一道大鐵門，一開門就是大學食堂。

食堂早已荒廢，堆積了一些基地公共物品，突然出現的褚青缇很快被負責看守倉庫的保安趕走。

她不死心地回到了夜市街，一遍又一遍地喚着小貓。

“小貓？”

“咪咪？”

“喵？”

她幾乎翻遍了每一間屋子，始終沒能找到小貓的身影。

在探查幾個小時後，清掃隊完成了最後一項工作，夜幕即将降臨，如果繼續逗留，返回基地的路上會變得危險重重。

褚青缇不得已放棄探查，跟随清掃隊回基地。

小貓蜷着半邊身子藏在竈台裡，安靜地目送褚青缇離開。

小貓的身體被啃得殘破不堪，後腿上綁的輪子不見了，肚子腸子掉了一地，一隻眼珠子被扯得奪眶而出，半掉不掉地挂在脖子上。

它的脖子已被生生扭斷，整顆貓貓頭被擰得轉了180度，詭異至極。

這副模樣，會吓壞人類的吧？

“喵。”

小貓哀哀地喚了一聲，緩緩閉上眼睛，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