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的寒氣還萦繞在身體上,濕透的衣衫也緊貼着肌膚,季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她咬緊牙關,用盡全力将背上的李逢春往上托了托。溫熱的液體正順着李逢春的後頸不斷流淌。
不要有事!求你千萬不能有事。
季落在心底一遍遍默念,仿佛這樣就能驅散不斷湧上心頭的恐懼。她現在不敢停下來,顔思蕪不知道随時會追上來,必須趁着夜色趕緊離開這裡。
幸好封印已解,她的步伐比往常輕快許多。很快穿過了山林,前方隐約現出一條官道
季落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沒有貿然踏上那條路。她緊了緊背上昏迷的李逢春,轉而隐沒入一旁的樹影中,沿着官道的方向繼續前行,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謹慎。
“唔,……阿落。”李逢春的聲音微弱。
季落趕緊把他放下來,封印的寒氣消失的時候,她的視力也恢複了原樣,現在隻能輕輕的伸手摸他的後腦。
血應該止住了,但腫起來一個大包,季落輕輕縷好他的頭發,“你再忍忍,我找個安全的地方休息。”
“阿落,我沒事了,就在這裡歇一歇,我自己能走的。”李逢春拉過季落的手,放在唇邊。
季落環視了一圈,發現這裡的植被還算繁茂,加之在夜色的掩映下就算從官道上過也應該看不見他們。
“好,你困了就睡會兒。”
“嘶——”李逢春搖頭的動作拉扯到了後腦的傷口,“阿落,我沒保護好你,拖累你,讓你跟着我涉險……”
季落低頭溫柔的注視着他,“我是不是還沒跟你說過我為什麼會喜歡你。”
李逢春一怔,失學過多的臉上也浮現出一絲绯色,“阿落……”
季落輕輕把手指按在他的嘴唇上,“噓,聽我說,你忘記了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我年少時對這個世界的恐懼,不知道我一個人的無助,不知道你堅定站在我身邊時我有多麼的安心。”
季落微微傾身,小心翼翼将額頭輕輕抵在李逢春的額前,兩人的呼吸在咫尺間交融。
她垂下眼簾,輕聲說,“很久以前我覺得愛情就應該要轟轟烈烈,要愛得死去活來才算刻骨銘心,但來到這裡我才慢慢明白,無論福禍,能有一個人永遠堅定的站在我身邊就足夠了。李木頭……”
她稍稍退開些距離,卻仍保持着與他呼吸相聞的親近,“我想我們能永遠并肩走下去。”
李逢春的手微微發顫,指尖先是小心翼翼地觸到季落的臉頰,像在觸碰一件易碎的珍寶。而後緩緩滑過她的鬓發,最終堅定地扣住她的後腦,将她拉向自己。
唇齒相貼的瞬間,季落嘗到了一絲鐵鏽般的血腥味,還有鹹澀的淚水味道。
她心頭一顫,他哭了!
季落再也忍不住,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為劫後餘生的慶幸,也為兩人坦白心意的歡喜,更為壓抑許久之後的宣洩。
她顫抖着加深了這個吻,仿佛要将這幾年的思念和擔憂都傾注在這個帶着血腥與鹹澀的親吻裡。
兩人并肩躺在柔軟的草堆上,天空繁星似錦。
季落的嘴唇有些微紅,她抿了抿嘴唇,“以後不許再說拖累這樣的話!”
“嗯。”
季落側身有些擔憂的歎氣,“我們接下來該往哪裡走啊?顔思蕪一定會到處追殺我們,坪洲去不了,凜川也不能回去……”
“青碧山。”李逢春想了想開口。
現在顔思蕪和阕平的勢力應該還不敢輕易去青碧山,不過……
“羅緻禮?”
“羅緻禮怎麼辦?”
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然後對視一眼,眼裡都有些擔心。
不知道羅緻禮被抓到哪裡去了,不過他身上沒有碧神珠,那些人說不定會用羅緻禮來威脅他們交出碧神珠。
而此時,之前交戰的洞穴之中,一個帶着厚重鬥篷和黃金面具的神秘人站在中央,周圍一圈面具黑衣都跪在地上,而最前面的就是顔思蕪。
“這麼多人,連兩個人都留不住嗎?”他的聲音不似真人,朦胧嘶啞,應該是用某種方式改變了聲音。
“樂先生,我确實按照情報重點對付李逢春,他的靈氣強度驚人,爆發力更是超出預期。但萬萬沒想到那個季落也,這才……”
“呵……繼續去追吧,”他他漫不經心地揮了揮手,緩緩拖着沉重的鬥篷走進了其中一條洞穴,
顔思蕪急忙起身,沖着那即将消失的背影喊道,“樂先生,抓的那個人該怎麼處理?”
“你說……他們會來救他嗎?……哈哈哈哈……”洞穴深處傳來模糊的回音。
顔思蕪凝視着那幽深漆黑的洞穴,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意,“對啊,不是還有一個人嗎?季落……可是個好姑娘……”
四周的黑衣人額頭幾乎貼到冰冷的石面上,似乎連呼吸都凝滞了。
空氣中隻有顔思蕪的腳步聲,和那尚未散盡的詭異笑聲在石壁間回蕩。
天色漸漸亮起來了,季落睜眼拍開臉上的一隻小飛蟲,李逢春還沒醒,昨夜他們彼此攙扶最後材找到了這個藏身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