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曼隻顧研究手中幾張泛黃的秘籍,全然忘了注意外界的聲音。
直到一道冷飄飄的質問在頭上炸開。
“…你在這裡做什麼。”
她驚恐地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将東西藏去背後。等望見洞口之上的是應向離才松口氣。
梁曼喜滋滋地踩着金子往上爬。按捺下激動,她舉着紙張擺出一副做作的表情:“向離,你看看我發現了什麼!”
可等她出來了才發覺事情有點不對。
對方赤着腳踩在地上。不僅是沒穿鞋,應向離連衣裳也沒穿。男人身上就隻有一條素白長褲。
頭發随意垂落在線條悍利的前胸。肩背上各樣鮮紅抓痕遮也不遮大喇喇敞着。
很明顯,他是一醒就下床來找她的。英挺的臉頰上還微微泛着一點酒意和熟睡促成的紅。
但他此時面容冷然。看她的眼神更是深寒刻骨。
梁曼意識到現在并不是一個攤牌的好時機。眼前的這番情形分明是酒醒的應向離開始懷疑自己了。
她咽了口唾沫,将紙頁輕飄飄抛下。再低頭将青石磚一一複位。
默不做聲完成一切後,心裡也漸漸有了打算。她擡頭望他:“向離,你為什麼要這樣看我。你在懷疑我嗎?”
兩人對視時,她鎮定地沒有躲閃。她直接問出此時兩人間心照不宣,同時也是最犀利最直接的問題:
“向離,你覺得我從頭到尾都在利用你。對嗎?”
此話一出,對方終于是有了反應。應向離将眼神移開,後退一步。
停了停,他竟轉身打算就此離開。
梁曼聯系起方才在暖池他檢查自己吊墜的事,這才懊惱地想起吊墜上有大哥的刻字。但一時間,她也捏不準應向離發沒發現一切。
可好不容易發現點有價值的東西,她決不能放任這條線就這樣結束!
梁曼疾步上前,搶先擋在石門前阻止他離開。她暗自掐緊手心,逼着眼睛擠出一點泛紅的淚意。
“應向離,你覺得我每一天都在和你演戲嗎?你覺得我跟你說的一切都是假的嗎?”
對方停住腳。
沉默許久。他垂下頭,一言不發地避開她的視線。
梁曼卻仰頭灼灼逼視,語調也帶上一絲顫抖:“我與你在一起了這麼多天。你現在覺得我說的話是假的了…好,好好好。”
她揪住自己胸口,含淚冷笑:“你要不要來聽聽。來這裡聽一聽,驗證驗證。你好好聽聽我的心假不假,你來聽聽我現在的話假不假。——你聽聽,我對你的情意到底假不假!”
語調陡然拔高。因為喊得過于用力,最後這句話凄厲得都有些破音了。
聲音不住在空蕩的石室内來回回響,這句格外刺耳的“假不假”便反複于兩人耳邊質問,每一聲都重重敲在了耳膜之上。
門外傳來急促腳步聲,有人被争吵吸引而來。是肖映戟。
“發生什麼事了?應左使,需要小的幫忙嗎?”
問詢的對象卻正被她的一番話釘住了。
應向離愣怔着看她。那副凄然委屈的朦胧淚眼不知為何總能讓他無法動彈。
女人渾身都在發抖,但仍強撐着擠出一個慘然的微笑。
“你願意收下我,卻不願給我信任…是,我本就是一個将死之人,也不該奢求太多。有你這些日子的庇護已經很足夠了…”
“不需要你趕,我馬上回到我該呆的地方。等連夏回來,我會親自告訴他。陳今裕的死與你無關。他的命由我來還。”
“…應向離,我不欠你的!”
……
走自然是不能走的。畢竟外面還有厲豐在虎視眈眈。
梁曼裝模作樣地收拾收拾東西。
對方沉默許久,阻在門前稍微伸手攔了下。她便借坡下驢地将東西一摔轉身回屋。
但事情并沒有就此解決。情況遠比梁曼想象的要嚴重。
她已經擺出最高級别的姿态。晚間獨自縮在牆角裡睡,白日也隻和右使說話。為再刺激他,她還找來那條鐵鍊子自己拴去腳上。
可裝腔作勢了這麼久,應向離遲遲不為所動。
平日,他獨坐在屋内默默不語。不僅恢複了之前的巡夜任務,在兩人獨處時,若是視線不可避免地碰撞到了一起,他總先一個将目光移開。
局面陷入了焦灼。
梁曼指使肖映戟去打探幾番。肖映戟說他什麼也不肯說,隻自己一個人默默喝酒,神情看起來十分痛苦。
隻一次他似是喝醉了。對肖映戟說了這樣一句話:我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
煩死了,這人怎麼這麼麻煩這麼磨叽啊!
她已經沒有時間。再等他想下去黃花菜都涼了!